>
“这道菜里的羊是当器皿用的,重要的是鹅。”
大盛鹅肉贵重,一只七斤的鹅就要两三千钱,一整头羊也不过七八千钱,用来做皿也是寻常。
只是,这话一说完他就感觉陈宝香心里涌上滔天的悲愤,甚至将先前的失落都淹没了过去。
“那是肉啊!好多人家一年都吃不上几回的,说扔就扔?”
陈宝香要气哭了,“你们有钱人家为何这么喜欢糟蹋粮食!”
张知序糟蹋惯了的,放以前他会说我自己的钱买的,要怎么吃也是自己的事。但现在,陈宝香的愤怒也涌到了他的心里,他跟着就生出惭愧来。
“羊肉赏人也是好的。”他声音渐低,“再不济就送去乞丐窝……”
陈宝香冷静了下来。
她捂着荷包问:“这道菜多少钱?”
“看有多少人吃,得按人数往羊肚里塞鹅。”张知序脑海里也浮出算盘来打,“一桌最贵也不过七八万。”
七八万!就一桌!
陈宝香用手掐着空气:“你为什么要跟陆清容犟那个嘴!”
张知序回想起来也觉好笑,他素来不爱与人争辩,怎么一到陈宝香身上气性就这么大。
“荨园的厨子会做这道菜,他是孙药神送给张知序的人,你拿钱和孙药神给的牌子去请,他定会答应。”张知序接着道,“除了这道主菜,怕是还得配上十二道小菜,食材都得提前采买,你现在就得动身了。”
一重重花销压下来,陈宝香压根就顾不上再为裴如珩悲伤,抄起裙摆就照话去安排。
大仙从来不会诓她,但大仙是真能花钱啊。
雇家奴管事、请厨子帮工、再买茶水点心和要用的食材,几趟东市跑下来,银子跟水似的从她荷包里哗哗往外流。
但有一点好的是,大仙没让她去租宅子,而是直接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陈宝香搬着大包小包过去的时候,被震撼得合不拢嘴。
外头是热闹的坊市,隔着前面这座桥,里头却是一片修剪得十分精致的园林,林子深处有若隐若现的门户,飞檐坐兽,亭台入云。
她哇地惊叹出声:“大仙,这是你变出来的?”
“你上去敲门便知。”
怀着激动的心情,陈宝香敲开了旁侧的小门。
一个老伯开门出来:“找谁?”
陈宝香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自己的声音热络地道:“徐伯,我是九泉管事派来接替您看院子的,他说这几日您要回乡。”
“哦,九泉管事说的人是你?但不是说还有几日才来么。”
“他怕您着急。”张知序将先前九泉给的木头牌子递过去,“您对一对。”
徐伯对过牌子,点头:“进来吧,东西就放在偏房,过几日会有人来更换,你只用将这前后园子的落叶收拾干净,再将前庭洒扫一番——这几日主家忙,咱们这院子就只你一个,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