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临近北原和太上宗,境内百姓见过的修士也比中原境内要多,偶尔天上划过几道剑光,众人也见惯不怪了,但当穿着盔甲、手持利器的妖兵劈天盖地的出现在半空时,众人还是惊恐了,不少百姓吓得瘫软在地上簌簌发抖。
最后还是在众人耳边响起的清音才安抚了众人的情绪,大家才知道这是太上宗在铲除逆贼,而那逆贼不是别家,正是雍州王武陵侯秦家时,众人哗然,秦家自雍州平静后就始终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没有人会想到他们会有一天会被打入地里。
太上宗培养的道兵都是宗门成百上千年训练出来的,自然跟普通的人族军不同,他们第一时间控制了秦家的军营,神识广撒,将秦家潜逃的弟子一个个的揪出,用金索缚住捆走。众人躲在家中看着以往的一个个天之骄子被妖兵如牲畜般拖走,心中暗叹真是落难风凰不如鸡。
青羊宫地牢中,秦家大部分嫡系都被关入了一个个牢房,青羊宫的牢房比起世俗的地牢要干净整洁许多,地上还绘制了隔灵、清洁阵法,秦家的男人基本都修炼过,这样的地宫对他们来说还算过得去。但对面的女眷们却吃足了苦头,她们大部分都是娇养的官家女子,哪里吃得起这种苦楚。
武陵侯夫人躺在地上直哼哼,她在玉匣中关了三个时辰,吓得涕泪直流,下半身都失禁了,那修士嫌她脏污,直接将她丢大了地牢中,连玉匣都没收走,武陵侯夫人从玉匣中放了出来,犹惊魂未定,不停的打着哆嗦。秦家的女眷们闻到她身上的异味,一个个嫌弃的捂着鼻子想要远远避开,全然不顾对面丈夫们警告的目光。
世子夫人环顾了一圈,发现牢房中的人都齐全了,唯独少了老二一家女眷,她哑着嗓子问:“三娘呢?林氏呢?”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发现秦二家的女眷孩子居然都不在,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秦二。秦二苦笑道:“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他一回家就被人抓了,怎么可能知道妻妾子女去了哪里。
“母亲,三娘的堂妹不是太上宗的弟子吗?是不是她把三娘子接走了?你能不能求求她,让她们把我们也接走?”一名媳妇低声啼哭道。
“是啊,母亲,我们不要待在这里啊!那太上宗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何可以私自关押我们?我们都是朝廷命官,他们这是以下犯上啊!”另一人放声大哭。
世子夫人被儿媳妇、侄媳妇们哭得脑袋发胀,“住口!”她余威尚在,大家也不管说话了,世子夫人定了定神,望着对面的夫君,“夫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上宗为何会抓我们?”
武陵侯世子摇头,“我也不知。”他心里多少有些猜测,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好承认,“你去伺候下母亲。”他吩咐妻子道。
世子夫人淡淡道:“牢房阴寒,母亲又无换洗衣物,还是先忍忍吧,脏总比受凉好。”
世子闻言也不好说什么,他倒是可以把衣服脱下,但这里的栏杆都是特制的,可以说话但不能丢东西。
武陵侯秦肃盘膝而坐,面色阴沉,他对文若青说的硬气,但私底下却还是有点忐忑,难道宗门已经发现了他们跟那边的联系?武陵侯想了想,又否决了,他跟那边迄今不过联系了三次,每次不是在北原就是在海上,他太上宗本事再大,也不能把手伸到这两个地方吧?他目光在牢房中扫了一圈,没有看到长孙,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要阿纮能逃走就好。
这时牢房中响起了清浅的脚步声,武陵侯眉头微动,就见文观主正领着两个小道童进来,那小道童正将装着一个个辟谷丹的竹匣放在牢房中,文观主道:“这里也没什么烟火食,就用辟谷丹将就一下吧。”
武陵侯沉默的望着那放在竹匣中的辟谷丹,秦二瞄了一眼祖父,扬声喊着文观主,“祖师叔!”
文观主抬头望了一眼,见是秦二,饶有趣味的停下脚步,说起来秦家这场灭门之祸的□□就是这位二公子,“文某当不起二公子这般称呼,二公子有话直说。”
秦二拱手道:“祖师叔同我祖父当年同为宗门道童,有同窗之谊,秦某不敢冒犯。”
文观主似笑非笑道:“既然二公子喊了文某一声师叔祖,文某倒也不好过于无情,二公子临刑前想要吃什么用什么尽管跟我两个僮儿说,他们一定会满足你的。”
“多谢祖师叔厚爱。”秦二连忙道谢,又对文观主说:“祖师叔,我们一向对宗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可否让祖师叔明示下,我们到底所犯何事,才让宗门如此?”
文观主嘿然笑道:“你是觉得宗门冤枉了你,想要让我为你伸冤?”
“不敢劳烦祖师叔大驾,只要祖师叔代为通报一声,秦某必有厚报!”秦二说。
“什么厚报?用你们秦家的家产厚报?”文观主嗤笑了一声,“别发梦了,你们知道这次带兵来的是谁吗?是慕真人!你们觉得他会冤枉你们?还是认为他下了命令会更改?”
文观主的话让众人咋然变色,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居然会有真传弟子亲自带队。
文观主笑眯眯的望着秦二,“说起来二公子真是艳福不浅,小小年纪妻妾成群。”
秦二心头一跳,不动声色道:“请师叔祖指教。”
“指教不敢,文某只是佩服二公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气度罢了,居然连阴鸷宗余孽都敢纳为侍妾。”文观主啧啧有声的说道,他起初以为是秦家碍了小沈师叔的眼才有今天这下场,却不想他们居然敢跟阴骘宗余孽有关联。如果说文观主之前还打着要从这些落难的秦家人手里分一杯羹的话,现在对他们是避之不及,谁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牵连自己。
“文若青,你信口雌黄!”武陵侯目眦欲裂,哪怕自己跟那边交往的事被宗门发现了,也顶多他们几个定罪罢了,女眷和孩子都安然无恙,可一旦跟阴骘宗扯上了联系,他们全族都逃不掉!
文观主冷笑,“你现在这样我陷害你做甚?自己不知死活还赖别人?”他目光扫了一眼对面牢房的女眷,冷嘲道:“我还奇怪你们娶了沈三娘这条青云路,不好好供着却去纳什么小妾是瞎眼了,现在才知原来你们是看不上人家沈家,一心想巴结阴骘宗!”
秦二面若死灰,“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是阴骘宗的人!我根本不知道!”
“门中宝茶道君亲自搜魂,从林娘子识海中找出的证据,人家堂堂元婴大能污蔑你们不成?”文观主讥讽道,“你们还是好好想想这几天想吃什么,看在我们以前同窗的份上,我尽量满足你们。”说完他又想起了一事,“秦师兄,还有一事希望你能节哀顺变。”文观主的话让武陵侯心里起了不祥的预感,“令长孙在道兵过程中,反抗太剧烈,被道兵不甚杀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们全家都葬在一起的。”
文观主的话让入了牢房后,一直挺直背部的武陵侯身体渐渐佝偻了下来,他脸上露出了绝望,阿纮也走了?他们琴姬完了!
世子夫人呆若木鸡,她不是家中那些不懂修行界常识的女眷,她对修行界了解很深,也知道修行界对阴骘宗的余孽一向奉行宁可错杀不可放走的原则,他们这些被关在牢房中的人一个都逃不走。不,或者有一人可以逃走,那就是沈三娘。她突然红着眼扑向了躺在地上装死的武陵侯夫人,“都是你这老娼|妇!要不是你坚持让这祸害进门,我们又怎么会死!”
她怒极之下,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在武陵侯夫人脸上留下的两道血痕,武陵侯夫人的眼珠都被她划伤了。武陵侯夫人“嗷”的叫了一声,一跃而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对着世子夫人就是一巴掌,“你这贱|妇居然敢以下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