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萧强和萧之龙都是萧家的牺牲品。按照正常的眼光,两人该当是永无达成共识的可能。然而,这世界上最大的惊喜就在于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绝对的,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情。
萧之龙不怀疑萧强想要干掉自己的想法,他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萧强改变了主意,让自己得以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怎么不继续说了?放心,我承受得住。除非你现在又改变主意,还是想要干掉我!”萧之龙有些玩笑地看着萧强,他其实很明白,如果萧强还打算干掉他,就不会跟他说前面的那些话。也是因为明白了这个,他才有心情跟萧强开玩笑。
萧强叹口气:“因为我们人生都是悲剧吧!你那时候,虽然父母俱在,但他们的存在,给你的更多的是压力,让你很痛恨的,对吧?”
“是,我的确是很痛恨他们。哪怕是他们现在已经死了,我心里对他们的恨,依旧是一分不少。若不是他们,我的人生不会变成这样。若不是他们,即便是我没有今天的地位和财富,我的人生也会是快乐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已经没有了人生的目标,活着,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一次次将我的对手踩在脚下。短暂的胜利喜悦之后,是无尽的空虚!”
萧之龙是真的很痛恨他的父母,痛恨那个家族。他的成就,足以让很多人羡慕,但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苦闷,没有人能理解他的痛苦。若是他跟人说这些话,只怕人家非但不会理解他,反倒会认为这是他在惺惺作态,更加的鄙视他。
“其实吧,没必要,他们已经不在了。过错也好,是非也罢。他们也不过是家族荣耀的悲剧人物。而且,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不曾在背后为你伤心流泪过?纵然父母有千般的不是,当他们已经去了,原谅他们是最好的选择!”
“是啊,就算不原谅他们,我又能如何?”
萧之龙一口喝尽了杯中的酒,靠在沙发上,眼里竟然流出了泪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萧之龙的人生十分压抑,能够找个人诉说一下,心里顿时觉得无比的舒畅,比他战胜了几百的对手还要兴奋。
“堂兄,你可曾想过将我们经受的这种痛苦永远地从本质上根除?”
“根除?可能么?那些经历……”
“不,堂兄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是说,这样的痛苦,我们经历过也就算了,我们的后人,不应该在京历这样的痛苦!”
“后人?我?哈哈……”萧之龙忽然发笑起来,“大少,我是不可能有后人的。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乐乐么?因为乐乐是我唯一的孩子。当年我出了一场意外,永远不可能有孩子。而乐乐则是我当初一时好奇好玩,也是为了争一口气,跑去精。子库捐献的精。子。而乐乐就是唯一一个用我的精。子配对成功的孩子。”
“那个卵。子是愿姐姐的?”萧强有些忐忑,这事儿闹的,太特么的出人意料了吧?不过,导师姐姐的年龄不大啊,那个时候,没道理啊!
萧之龙摇摇头:“当然不是她的,是她姐姐的。可惜,她姐姐跟我一样,也是个运气不佳的。我至少在那场意外中活了下来,而她姐姐则是当场丢了性命!”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忘记了!”萧之龙苦笑,“我只知道那是一场意外。而且是一场十分严重的意外。联邦议会事后封锁了消息,并且清除了所有幸存者的记忆。所以,我们都只记得那一场意外,但是意外究竟是怎么回事,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是过去的事情!”
“大少,我知道,我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是,乐乐是我生命的延续,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弃他!”
“堂兄,既然你不能放弃了了,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待她?我们本身已经是悲剧,难道你想悲剧在她的身上重演?如果是这样,那么,你还不如将乐乐交给袁姐姐抚养。或许,她对你这个父亲印象淡薄,但是,你的血脉却可以得到延续。并且得到良好的成长,这样,不必你单纯地纠结于你的血脉要重要得多么?”
“你说的是没错,只是,我心里放不下!”
“呵呵,其实啊,这也怪不到你。生在萧家,自小接触到的那种环境,想要你改变自己的想法,一时之间,的确是很困难!”
“大少,我们不谈这个!萧之龙忽然收拢话题,“刚才你说,要从根本上解除这种悲剧。听你的意思,你似乎想要对家族出手?”
“是,我不瞒你,我准备让萧家成为历史。至于其他的家族,若是力量所及,我会一并让他们从地球联邦的历史中消失。家族,对于一个种族文明的发展,并不是助力,而是桎梏。尤其是现在,地球人已经成为星际联盟的决策种族之一。数量庞大的家族的存在,会让地球人最终陷入无尽的内斗。那样,地球人的末日不远!”
“你跟我说这些,可是准备让我帮你?只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别说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那,不可能说服我的!”
“如果是之前,我的确是打算这样劝说你。但现在,我想说的是,因为乐乐!如果地球人遭遇毁灭,你的血脉也好,我的后人也罢,都将难逃那覆灭的下场。”
“仅此而已?”
“是,仅此而已!”
面对萧之龙那戏谑的目光,萧强没有再说什么名族大义,人类前途的话题。对聪明人而言,那些都是骗人的。就像是宗教洗脑,对相信他们的人才会管用。而对于其他人,说了反而不如不说!
萧之龙沉默着,似乎在等待萧强继续劝说自己。然而,萧强却是自顾自地喝着杯子里的雪树,似乎已经十拿九稳萧之龙不会拒绝。
良久,萧之龙打破了沉默:“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拒绝?或者,你就不怕我假装答应,然后出卖了你?这样做了之后,我将是萧家真正的一条龙!”
“你不会,你是聪明人,你明白,如果出卖了我,那么,你的人生也就到了终点。对萧家的人而言,这种事情代表什么,还需要我说么?”萧强喝干了酒,捏碎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