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
“什么?”陆恒的声音在耳旁,温柔又稳定,并不似看到她落水的狼狈模样。
他还来做什么?他还管她么?
呼吸渐渐平复,身上也暖和起来。明歌打开眼来,映入视线的,是陆恒精致的下颌线条。
烛光下,陆恒抱着她从净室里出来,正回了寝屋。她身上薄薄裹着一层素色的寝衣,哪里冷,又哪里有什么湖水。她身上分明还有一层细汗,端午之后,正是盛夏…
他问:“最近是睡不好么?好似总是作噩梦。”
“……”明歌望向窗外,并不想和他说话。梦中他看着长宁郡主的笑意仿佛还在眼前,而她呢,早已成了对他无用之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陆恒没听到她的答话,也并未多有计较。将她放回床榻上,方去吹熄了烛火,又寻着她的脖颈来。明歌将自己卷去了床里,“我乏了,爷。不伺候您了。”
她拉扯着被褥,往自己身上裹着。湖水很冷,好像依旧浸过了她的身子。
身后陆恒的动作停了半晌,方收了手,又在她背后躺了下来,笑笑,“付姑娘如今养出脾性了。”
明歌理了理心事,方开口道,“爷方才说,探花郎是人往高处走,方攀上了安尚书家的亲事。好在朝中有个靠山。那爷呢?那会儿与我父亲提亲,可也是一样,想寻个靠山么?”
陆恒躺得平平直直的,原是望着床顶的纱帏,想要入睡。听她如此问起,方侧头过去看她。
她散开的青丝,早已半干了,如流水般从枕边倾泻下来。借着窗外月色,泛起淡淡光华。然而明歌的话却不好对付,方在净室里已然虚弱得昏睡过去,这会儿却似是更为清醒了。
陆恒笑了,翻身凑去了她耳后,声线低低缱绻着。
“我这的山也靠过了,付姑娘的亏也吃了。如今孩儿都半岁了,可怎么办的好?”
“……”无赖!
明歌提不起与他打趣的心情。合上眼,让自己睡沉了。
次日与老太太请过安好,明歌方思忖起答应过蒋氏的事儿来。原她想替人向陆恒问问,可有什么上书的法子。如今看来,是不大可能了。
安尚书作了陆恒的上首,他又怎么好帮着蒋氏来状告自己上级的女婿。这是官场里不可为的。
思来想去,明歌只好唤碧江替她出了趟门。告之蒋氏侯府上实在没法子,又与她带了些吃穿用度,办了二十两银的盘缠,也好尽一尽微薄心意。
待碧江从外头回来,明歌便拉起人问,“她是什么反应?”
碧江擦着额上的汗,又舀了一勺水来喝。“便就跪着哭,说是奶奶您都帮不了她,那她便更无处伸冤了。我要走,还被她拉着裤腿儿不放。那银子和用度也说不要,我没理,便将东西留在桌上,才赶忙跑了出来。”
明歌听着心中不是滋味儿,若换作是她,许也不必非得要告个你死我活的。
毕竟她和蒋氏不一样。父亲虽不在京城了,她能靠药膳的手艺开馆子,也能投靠住在明月庵的手帕交。再不济,她还可以南下寻父亲一家团聚,更是好事。
只是最放不下的,是初姐儿罢了。
想必蒋氏也是一样,对那探花郎还剩下什么希冀么?恐怕不是的。那般养不熟的白眼狼,实在不值得再爱了。可一对儿女才是血肉至亲,叫蒋氏愤恨不平的,该是叫她骨肉分离这件事儿。
一晃神的功夫,奶嬷嬷已抱着初姐儿来了。初姐儿许久不见娘亲,便直往她怀里钻。
明歌抱起小女儿,贴贴她软软的小脸蛋,心中又有些小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