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避讳、毫无遮掩说破自己的身份,是一种极猖狂的傲慢。
“你师尊的墓在哪儿?”魔君笑着说:“他那样一代英主,怎好随意葬在凡间乡土,我叫人去把他的遗骨迁出来,为他风光大葬。”
阿朝再忍不住,攥紧手里的毛笔。
她猛地站起来,一字一句厉声:“我师尊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您还要这样折辱他吗?!”
谁也没想到她敢这样突然地爆发,笑闹歌舞声一滞,所有人惶惶看过来。
魔君顿了一下,像也有些惊异,眯着眼看她。
少女气得全身发颤,她的身条纤细,脸孔柔软白皙,两颊因为愤怒染开红晕,她的眼瞳像燃烧着火焰,熠熠灼亮,毫不屈服地直视着他。
“您在担心什么呢。”她甚至罕见地冷笑起来:“那日大战的情形,您比我们都更清楚,我师尊已经把本命剑祭了!自古祭剑者,从来都是魂飞魄散,粉身碎骨,您不是该是最清楚的人吗,那您现在还在怕什么,怕他从墓里爬出来,再与您打一场吗?!”
“我师尊说过,若有一日他死了,就让我送他灵柩回故土安葬。”阿朝咬着牙:“我没有找到他的全尸,我只能把他的碎剑送回去,您如果想再挖出来,可以啊,您先杀了我,然后去把凡间万垠的疆域翻个底朝天,看看能不能把他挖出来好了!”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兢兢瑟瑟,连呼吸都屏住,等着魔君暴怒将衡明朝碎尸万段。
好半响,他们却没看见少女血肉横飞的惨相,反而听见一声笑。
“好了,好了。”他们出乎意料地听见,魔君的语气竟和善下来:“我不过是说一说,惹你这样激动。”
魔君挥开旁边侍奉的美人,坐起来,向她招一招手:“小丫头,来。”
阿朝紧紧抿着嘴唇,并不动弹。
魔君并不恼,反而说:“你叫明朝,你师尊是不是爱叫你朝朝。”
“哈哈,朝朝。”他像是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笑一声,神容更和熙地招手:“小朝朝,来,过来。”
阿朝知道不能再挑衅他的耐心,她暗自吞下一口气,慢慢走过去。
魔君突然伸出手,阿朝下意识想躲,但身体却像被固定在那里,只能眼看着那只手落在自己手臂,又滑在肩头,然后慢慢用力把她压跪下去,跪在他腿边,然后那只手,落在她头顶,慢慢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说过,还是你师尊会养小孩。”他笑道:“过刚易折的是蠢货,心机满肠的上不得台面,忠直过了头惹人厌烦,太柔顺的又实在瞧不上眼,反而你这样平素木讷不吭声的小笨丫头,有着格外的聪明劲儿,叫人喜欢。”
他不紧不慢抚摸着她头发,又把她束发的簪子拔下来,少女柔软黑亮的长发散落在他手中,比绸缎更细腻,丝丝缕缕从他指缝间滑落。
那是一种柔软的、又有劲骨的力量,当这种力量存在于一个秀美青涩的少女身上,当这个少女又是一生劲敌最悉心养出来的孩子,就愈发有特殊的魅力。
魔君慢慢眯起眼,叹一声气。
“你年纪小,又生得美,让我心软了。”男人爱怜摸着她的长发,低柔笑起来:“以后乖乖做爹的小女儿,你就是这帝国最尊贵的公主,是爹爹的心肝肉,爹爹疼你,会好好把你捧在手里,你想要什么,想摘星星月亮,爹爹都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