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试试看了,你们有血缘关系,我尝试着以此能不能将他唤醒。”丰博弈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他的这种方式相当于三人同时催眠,进入一个梦境空间,然而他只能守护这两人,只有血脉相连的人才能共同进入。
催眠的第二天,丰知行便已经能够探索到叶暮秋的梦境边缘,每日傍晚丰博弈就会让丰知行醒来,共同沟通下一步唤醒的方式。
接连三天,两人同做一梦,叶暮秋的梦境果然十分可怕,催眠的人给他构造了一个十分可怖的世界,他所经历的,所亏欠的,所惧怕都在这个梦境了。
叶暮秋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他的记忆像是一扇门,推开以后,充满了灰暗,从小时候被叶夜羡锁在壁橱里接受惩罚,到长大一点,心爱的东西被叶夜羡踩在脚下。他在乎的,叶夜羡都帮他一一毁灭。
他所面对的,永远是叶夜羡给他带来的不可确定,不知生死的测试。
丰知行突然很感恩自己的姨妈是这样的仁慈,让自己像个被宠坏的孩子一般成长。
大约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的缘故,叶暮秋的世界并没有排斥丰知行,张苹再次来袭的时候,丰知行握住了那个在梦境里已经恢复了十岁身形的叶暮秋。
“叶暮秋,你看看,这只是强制催眠入你的脑海里的形象,都不是真的,你要自己振作起来,再好的催眠师,都不能给你树立一个新的精神世界,你的精神世界,只能由你自己重新重建!”
幼小的叶暮秋瑟瑟发抖,因为被丰知行握住了手,突然像是有了靠山一般。
相较于开始的逃避,他竟然懂得回击。
“我们只要对准她的眼睛……她就消失了,她的弱点是眼窝。”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面的暗示,他固执的认为对待张苹只需要戳中她的眼窝。
丰知行叹了一口气,对他说:“叶暮秋,你所见所闻都不是真实的,这个张苹也不是真实的,如果她来袭,你只要坚信自己的世界里,你是独一无二的强者,不需要攻击她,她也会退避三舍的。”
叶暮秋并不相信丰知行。
然而当他看见张苹的身影被丰知行划拉成为两半时,突然觉得或许这个来解救自己的陌生人是对的。
第三天的傍晚,丰知行从疲惫中醒来。
丰博弈递来一杯水,淡淡说:“想要将他拉出来,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你要在他的世界里说服他,那些都是他的心魔,让一个人推翻自己所见到的,所颠覆的,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丰知行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叶暮秋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情形已经好多了,最起码他不会再睡梦中自残了,慢慢的,他应该可以从被困住的梦境中走出来吧。
丰博弈看了叶暮秋一眼,突然说:“知行,我觉得他对你相当信任!”
“嗯?何以见得?”
丰知行又小口抿了一口茶,他觉得自己精神状态糟糕透了,感觉强烈被透支了一般。
“如果他不够信任你,光是要进入他的世界,你就要很久很久的时间,记得当初导师尝试走进自己堂妹的精神世界,用了多久你知道么?”丰博弈伸出一根手指给丰知行提示。
丰知行尝试着猜:“一个月?”
丰博弈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回答他:“一年的时间,也不过是在她的世界外徘徊。”他没有说出来的是,这是一项十分有危险性的催眠术,曾经有他的师兄遭遇了前来踢馆的圈中人,为了让自己的亲人走出来,贸贸然进入对方精神世界,却再也没有能够走出来。
后来这位师兄如同个没有灵魂的植物人一般,在医院里靠着吊水存活。
对于叶暮秋对丰知行的接纳,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
丰知行沉吟了许久,叹了一口气:“大概是他孤单许久,唯一没有伤害过他的亲人就是我的了吧,在他的认知里,我可能是最无害的亲人了。”
这是一种怎样可怜的境地。
从小到大没有朋友,从来不能依赖亲人,所有的人生目标的制定都为了自己母亲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