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恢复五官的由乃表情忽然变得极其难看:那是一种难堪混杂着难过的表情。她低头看向那簇蓝白色的花,它的模样已随着摔跤而变得凋敝,她的心也变得凋敝。
然后她走过来,两只手拢住甚尔举起的那只拳头。
这感觉相当微妙,甚尔也说不上来,柔软,微凉。
他像是没反应过来她的荒谬行径,有些发愣,被拉走了有几十米远才反应过来,随即脸色不大好看:“你干嘛?”
“够了,就这样吧。”
“我凭什么听你……”
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几颗闪闪发亮的钻石,全一股脑的掷给他:“给你!全给你!”
她试图贿赂他,但眼睛却是紧闭着的,像是怕她也被打一样做出示弱拜托的姿势:“求你了。”
她身体前倾,头微低,双臂举起双手合十,柔软的腰肢微翘,那滑稽的喜林草夹在她的指缝间残破的没剩几瓣。
又来了,这种微妙的违和感。
甚尔盯着她湿漉漉的睫毛,感觉自己实在无法理解这女人,难得违背个性地问了句:“为什么啊?”
“……因为他送了我花。”由乃说。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甚至带有一丝哀怜的羞怯。
甚尔嘴角抽搐:
“你没病吧?”合着特级都有自己的个性是吧?
他穷追不舍的问:
“就为了株破花?”
“就为了株破花。”由乃答。
甚尔沉默。
见他沉默,由乃也沉默,她是难过的沉默,随即,她大声地说:“我知道你肯定在心里嘲笑我!你尽管的笑出来也无所谓!”
过了一阵,她又自己委屈地说:“可是,那时,他夸我了,他夸我可爱。”声音变得哽咽而急切。
由乃攥着裙子,将头撇向一边,不让那愚蠢的眼泪流出来。
甚尔终于明白这微妙的违和感由何而来,或者说,违和感,是早在他看见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合该意识到的。
他讨厌这个人的个性,她的喜欢,讨厌,生气,愤怒,或者说,由她引起的他的极度反感,一部分原由是:他在看相似的自己。
那因自我厌弃,而变得可悲又可憎,不可理喻的那部分。
不被尊重的那部分。
他问自己:不是已经无所谓了吗?
“好吧,”他看了看掌心的那几颗钻石的成色,虽然他也不怎么会看这玩意,就是装模作样的看一下,胡乱的擦亮。
然后,他满意的将其放进口袋,吹起口哨,笑道:“还挺豪爽的嘛。”觉得这女人没脸也顺眼了很多。
虽然还是恶心的要命。
甚尔的这个笑容很狰狞,上下牙齿因露出而显得具有攻击性,但眼轮匝肌的缩动好歹证实了还算是个真心实意的笑。
他同她回到了那栋大厦,刚对这女人印象好了点。
没过几天,他就恨不得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