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你并无男女之情,你们也不适合。”
绥帝的言简意赅激起了韩临心底火气,仍挑眉笑了笑,“我自然知道她对我无男女之情,南音尚未开窍,谁都不喜欢。但我和她好歹相识一年,彼此了解,心意有相通之处。大绥多少人都是盲婚哑嫁,我和她却有这样的缘分,婚后感情培养起来也容易得多。二哥为何说不合适?或者,二哥是用甚么立场这样说?难道,我母亲还真提前进宫给你说道了这事不成。”
到底年纪轻了些,仍有冲动,在绥帝开口前又道:“我知道二哥收了南音作学生,你们有师生的名分,但说到底她一非朝臣,二非真正的小辈,并不受你管束。”
如果放在一个时辰前,绥帝也许会赞同他的想法,但他如今已经隐约意识到了某种感觉。虽然他并不知道,他的感觉和韩临是否相同,但至少他明白,自己决不会愿意亲自把南音嫁给他人。
“和这些无关。”
那是和甚么有关?和他也爱慕南音有关吗?
韩临没有指出这点,眉头深深皱起,心底还有种果然如此的焦灼感。来之前他就希望不是如自己想的那般,可以他对绥帝的了解,能够说出这些话,就说明绥帝即便此刻没那么明确的心思,也八()九不离十了。
他很想说些话,说南音并不适合待在后宫,想说绥帝身为帝王日后会有三宫六院,终究会无暇照看她,最后话到喉间,都咽了回去。
二哥没有说得太明白,他何必要帮他想得太清楚。万一刺激得狠了,二哥直接下旨封妃,那才真是一点机会都没了。
所以沉默半晌,韩临只道:“不用说了,二哥的意思我大概明白。南音是个好姑娘,您和太后认识了她,定然也会喜欢她,自然不想委屈她。我方才的提议有些操之过急了,她生性喜爱自由,还是得问过她的想法才行,还有母亲那儿,没有说服她,确实没有脸面去向南音提亲。”
说着说着,韩临重新眉飞色舞起来,像是完全没发现方才那诡异的对峙感和绥帝话底深藏的意思,依旧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反正离去澜州还有段时日,我最近就时常来宫中看望二哥你和太后,你们不会拒绝我罢?”
这厚脸皮的模样,像极了他的亲爹上平侯。
绥帝自然是想拒绝的,但就像韩临想的那样,暂时还真没有明确的理由,便只能默认,而后道:“即便不练兵,也要多钻研兵法,熟悉澜州地形,知己知彼,方能不殆。”
“二哥放心,我有分寸。”
兄弟俩续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直到韩临感觉腹中再也撑不下茶水,才起身告退。
临走前,他停了又停,到底忍不住心底的那点意气,在绥帝重新拿起书的瞬间快步走回去,对他道:“说实话二哥,你年纪真的有些大了。”
然后没等绥帝反应,就风一般离开了御书房,徒留绥帝沉默地坐在那儿。
许久,全英小心翼翼进去添茶时,突然听得陛下问他,“朕……年纪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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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英惊讶无比,“陛下正值壮年,怎会年纪大?”
“……是么。”道过这意味不明的两个字,绥帝没再开口。
南音十六,而韩临今岁十八,说起来,他们确确实实是年纪相当的少年男女。
又是三日,冬雪飞扬。
鸾仪宫中槅扇紧合,长廊挂了数道帘子,主殿燃起地龙,烧得大半个宫殿都暖烘烘的。
这时候不便外出,太后传南音来伴她的时辰就更多了,或是共同听曲赏乐,或是把她当娃娃般妆扮,给她制衣裳做首饰。南音来时的衣物不过一个箱子,回去时恐怕要再添三四箱。
“虽说刺绣要更精细些,但泥金银绘的制法,瞧着也很漂亮。以往我看那些舞伶穿着好看,也曾偷偷试过,却被笑话与卑贱之人同伍。唉,如今是无人敢指摘了,却也年纪大了不合适。”崔太后与她说以往的事,有时笑,有时叹气,而后拿起手边丝绸,道其中有刚献上来的轻容纱、鲛绡纱等珍品,“这些都是扬州来的一位皇商进贡的,他倒是有心,这些丝绸都比往年做得更好。前些日子本该召见的,但那会儿你病了,我也没那个心思。”
扬州的皇商?南音想了想,“可是扬州温家?”
“似乎是。”太后想起甚么,恍然道,“是了,这不正是你母亲家那边,我倒是忘了。如今时候过了也不好再传,等人下次进长安,我再好好赏赏。”
南音觉得,有时候太后的性子就和孩童一样纯粹,是那种“跟你要好的人我也喜欢”的做法,可以说是爱屋及乌。这点对寻常人来说正常,以她的身份而言,就显得很可爱了。
兴许是带了个人感情,南音也觉得表兄他们做的是最好的,便没有说甚么推辞的话儿,很是诚实道:“多谢娘娘,表兄他们来年定能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