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端午,我想着,帝师应该不会留意这些习俗,但我听闻这端午的香囊有保平安之效,所以……还望帝师不要推辞。”
江念晚有些紧张,又有些语无伦次,握着香囊垂穗的手在空中悬着,小指颤了颤。
陆执似乎沉默了好一会。
“我母妃说过,这重五节是一定要配戴绣五毒的香囊的,用来除灾厄、保平安。”
他还是不说话。
江念晚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竟有些恳求意味。
“这是我亲自做的……”
陆执终于开了口,音色带着他独有的薄冷:“我不信这些。”
他还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江念晚咬了下唇瓣,想着如今在他面前大约也不剩什么颜面,索性豁出去了,直接道:“帝师,两年前我生辰那日,若是你事忙,我可以理解,我也不计较了,咱们能不能像从前一样——”
“公主误会了,”陆执打断了她的话,淡道,“公主与我,是君臣,也是师生。从前抑或现在,不曾变过。”
他神色淡而温和,若要非说有什么内容,大概也是骗不了人的疏离。
江念晚愣住了,随后有恼意在眼底眉间一点点蓄起。
“你撒谎。”
“不敢欺瞒公主。两年前我爽约,正是因不敢逾矩,但我一直视公主为殿下,无论是现在还是往后,公主若有吩咐,陆某必倾力而助,这是为臣子的本分。”
他这话倒是说得真诚。
江念晚心口发闷,笑着反问:“臣子本分?那我问你,若有朝一日我陷于险境,需要你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你会来吗?”
“会。公主若有性命之忧,为人臣子者却惜命自保,是为不忠。”陆执语气平和。
“那若是他人呢,十公主呢?”江念晚盯着他的眼睛问。
陆执抬眸看她,半晌之后,点了头,“也当如此。”
江念晚沉默了很久。
原是这样吗?
他舍命冲到火海之中,无关情分,只是他自守的忠孝之道吗?
她眼眶一点点漫上酸涩,匆匆别过头不去看他。
怪她,明明知道他不近人,还要来镜玄司丢人一趟。
她极潇洒地一笑,拎起自己的香囊,边向门口走着边道:“今日之话当我没说。还有帝师从前答应我的那个愿望我往后也不要了。”
走至门口江念晚稍稍侧脸,朝他道:“就留给帝师自己吧,祝愿帝师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陆执微怔,视线定格在她唇边弯出的笑意。
“毕竟帝师这么好的人嘛,值得。”
江念晚的潇洒没装多久,刚出了镜玄司就把香囊狠狠掷在了草丛中,把香兰吓得一愣一愣的。
“公主,怎么这么大火气呀……”
江念晚不理她,方才还温顺的脸色浑然一变,恶狠狠地绞着帕子,怒道:“什么劳什子东西,老娘不要了!我也再也不来这破地方了,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