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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怎么可能叫师尊同别人成亲,我就一直跟着迎亲队伍,回来路上,趁师尊不注意,换了人,抢了她的衣服,然后把她就……就随手扔山上了。”
“你搞错了!师尊是假结婚,目的就是引诱你出来,结果……”大玥抓了抓头发,叫眼前情况急得团团转:“到底怎么回事,你在这里,那师尊去哪了?还有借来演戏那姑娘,你没把人家怎么样罢?”
江了嘴巴微张,先是难以置信瞪大了眼,嘴里喃喃着:“师尊早就知道喜轿里坐的是我,才……那些话,是对我说的,不是对……”
他眼神逐渐变得惊恐,缓缓摇头,扭头望向大玥,想要同他确认什么,又猛然想起叫自己扒光了扔在树林里的假新娘。
他当时一手刀下去砍晕了她,扒光了她的衣裳换上,当时还觉得奇怪,新娘比他矮一截,这嫁衣穿在他身上竟刚刚合适,随后一行纳闷一行走了,再没多看地上女人一眼……可这么冷的天,又是在荒山野岭里,幸运一点冻死了能留个全尸,不幸的话,被豺狼虎豹叼走,恐怕连骨头都剩不下。
江了眼里,慢慢只剩下绝望,雾气从眼底浮上来,盖住他水亮的眸子,他嘴巴一撇,又大哭起来。
“完蛋了,完蛋了呜呜呜,我把新娘子害死了,怎么办啊呜呜呜,师尊绝对不会再要我了,绝对不会再原谅我了,怎么办啊大师兄,我又闯祸了呜呜呜呜呜……”
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不一会儿就把大玥的衣袖哭得湿漉漉的。
大玥铁石心肠的人都叫他哭得不忍心了,拍了拍他手背:“不会的,师尊最疼爱的就是你,不可能不要你的,别瞎想……”
江了打断他:“不是瞎想,是师尊亲口说的,呜呜呜,他和那个魔头好了,不要我了,呜呜呜他们说话我都偷偷听到了!”
听到“魔头”这个词,大玥神情微滞,心中隐约有了猜测,问:“你听到什么了?”
江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控诉般道:“师尊说,有那个魔物陪着,身边有没有我都无所谓,说我再这么不识好歹,一辈子也不跟我好了,还说,再也不会来找我,再也不想见到我,就算我主动找他赔罪,也不会搭理我半句,呜呜呜,大师兄你且看着罢,师尊叫那魔头迷了心智,肯定不会再回来灵云山了,也再不会跟我好了呜呜呜……”
大玥听了只觉荒谬:“这根本不可能,你是不是听错了?”
“没听错!我一个字都没听错!”
大玥见他哭得煞有其事,摇头道:“师尊念你成疾,一夜之间白了头,你房间的东西从不许旁人碰,就连地板都是亲自躬身去擦,你身上这件喜服,每一寸锦缎,每一处纹样,都是师尊亲手织亲手缝的,哦,这喜服样式还是你从前画的,成亲那日,师尊比谁都高兴,一百二十多年,师尊对你的思念和喜爱我全看在眼里,怎么可能不要你,绝对不可能。”
他每吐出一个字,江了的脸色就白一分,待他说完,江了情绪非但没有好转,反倒像受了巨大的惊吓,脸上血色全部褪去,惨白如纸。
他跌坐回石头上,望着寒潭中映出的火红嫁衣,和自己颤动的眼眸,轻轻抚过上面细绣的花纹,指尖肉眼可见地发抖,胸中的震撼难以想象:“这是,师尊一针一线……”
他喉咙干涩,不住痉挛,微张的嘴唇颤抖着再吐不出半个字,呜咽一声,将脸埋入了双手之中,双肩耸动,哭得悲恸至极,懊悔至极:“我伤了师尊的心,我伤了师尊的心呜呜呜……”
大玥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却不知是哪里说错,想问的话也没问出,茫然又无措地呆站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哭泣的人儿忽然止住了哭声,身体没了支撑般,靠进他怀里,口中溢出痛吟。
大玥低头一看,江了将下唇咬出血,忍耐着什么般,死死皱着眉头,额上汗津津的全是冷汗,大玥俯下身:“江了?怎么了?你脸色怎这么难看?”
江了捂着腹部,身体蜷成了虾米:“肚子,我肚子疼,好疼,好疼!”
“肚子疼?你吃坏东西了?”
江了张了张嘴,却疼得连话都没力气说出,大玥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不轻,伸手就要去摸他的腹部。
“别按!”
江了反应极大,大玥一动不敢动,询问地眼神看向他,江了气音吐出:“有孩子……”
“孩子?”
“我怀孕了。”
大玥一开始的反应就是荒谬,比之常少祖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江了□□开始流血,暗红的痕迹很快洇湿了红色的裙摆,伸手一摸,满是刺眼的红,出血量非同小可。
大玥一刻也不敢耽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地打坐,为他运功疗伤,直到两人都累得大汗淋漓,江了才堪堪缓过来。
靠近寒潭,寒气太重,大玥不敢贸然领他回净方阁,只得将他抱进一旁的山洞,用灵力生起一团火来,给他驱散寒气。
江了虚脱了般,躺在地上,大玥先是扫了一眼他的腹部,在火光的投影下,那里隐约可见微微的隆起,他收回视线,三指搭在他内腕。
脉质弦滑,有如滚珠,最后一下尽管十分微弱,但还是叫大玥捕捉到了,他心头一跳,难以置信地望向江了,又闭上眼,仔细再摸。
大玥睁开眼,震惊道:“你真怀孕了?!”
“我骗你做什么,”江了缓过来些,手肘撑着地面,坐起来,掌心无比自然地摸了摸小腹,皱眉嘟囔:“这是我最疼的一回,上回在业火地狱不小心掉岩浆里,融没了半条手臂,也是吓得肚子疼见了血,却也没这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