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
佟徽步伐很大,径直地走在前面,佟静只能撑着伞勉强紧步跟随,大约是五分钟后两人才停在一栋森冷又贵气的别墅门前。
佟静别过身收伞的时候,佟徽已经按下了门铃,不瞬时即传来了屋子里嘈杂的声音。
“请问是哪位?”
佟徽的声音包裹着夜里的寒气:“是我。”
大门的门锁咯噔一下就被打开,就在佟徽的手要碰到门把的时候,佟静琉璃般的目光闪了闪,怯弱的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佟徽这才侧过浸在黑夜里的半张脸,面容说不上柔和,但语气是软下来了:“记得刚刚哥……大哥在车上教了你什么?”
佟静的手指在裙子上捏了捏,手心不知是黏腻的雨水还是汗,看着近在眼前的一双冷眼睥睨的眼,她才谨慎地点了点头。
“嗯,这才乖了。”佟徽模拟两可地说着,顺手咿呀一下推开了眼前的这扇大门。
瞬间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屋子内的每一寸角落都布置的很别致,一如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场面,昂贵的地毯,进口意大利沙发,空气里飘着一股甜丝丝的香槟味。
当时佟静躲在阴霾着一张脸的佟徵背后,下一秒就被一个踉跄地推到大厅的中心,倏然傻站在明晃晃的水晶灯下。满屋子里或站或坐着一堆光鲜亮丽的男女,每一个都像是高级橱柜里的昂贵模特一般打理地衣楚齐整,面容俊挺。
她身上还穿着学校里未脱去的校服,长裙及膝,碎碎的齐刘海沾了一路子的湿气妥帖地垂在低垂的明眸前,耳后扎了一根粗粗的长辫子,顺溜地挂在一侧的衣襟上。
佟静看起来有些呆板又老土,自始至终躲在板着张脸的佟徽身侧显得毫不出彩。
佟徽一进来就率先地睨眼在人群中掠过一眼,接着径直两腿一迈坐在一个长相显得白净斯文的男人身侧。那人闻声侧过脸来正是佟徽从小一块长大的李舒,对方挑眉道:“阿徽这谁啊,生面孔,谁家小姐?”
离着佟徽最近的一个人看着佟静惊恐的样子硬生出一丝逗弄的心思,打眼瞧到她身上的校服就眼前一亮调笑道:“(自行想象吧)。”
“滚。”佟徽敷衍地踢了对方一脚,不痛不痒道:“这是佟静。”
对方显然也听闻过这个在佟家最不受待见的小孩,也琢磨着一向自负的佟徽怎么会把佟静带到这种场合,听完后吃吃笑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神也带着几分轻佻:“哦,原来是小妹。”
佟徽冷哼了一声,身形舒展开,手臂搭在沙发上,皱眉侧头问着李舒:“周臣弈呢?”
“少见,你还会向我打听周少,我还以为你和周少啊……”说到这里李舒有些娘里娘气地掩嘴把后半句咽下喉,做了一个拉链封嘴的动作。
佟徽语气不太好,白眼,翻脸恐吓道:“怎样!”
“周少在里间,你也知道他性格的,我们这些“纨绔子弟”他啊,瞧不上眼。”李舒毫无生气,懒洋洋的说,带着一只金表的手腕使劲,手指顺着话直直地指着楼上。
佟徽嘴角悻悻然一撇,翘着的腿就像踢着脚边的宠物一般冷不防朝着佟静纤细的小腿就是一脚,咚地一声,佟静立马干净利落地跪倒在地上。等她慌慌张张揉着腿站起来时就听到佟徽说:“小静,去楼上和周少说说话,想必他一个人也是挺寂寞的。”
“啊!”佟静突然想起什么,诺诺地哀求着:“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佟徽的眉头猛然锁紧了,一口烟喷在离地极近的佟静脸上,看着她呛嘴的狼狈样子,不由分说地眉头皱成两条沟壑,加重语气吼着:“怎么,学会不听话了,大哥的话也不听,大了翅膀硬了,你不想去的话可以滚啊,妈的,看着你这个晦气德行我就来气,废物!没用的东西!”
所以人都瞧见了佟徽指着佟静鼻子大骂的样子都只是眼观鼻鼻观心,没人会站出来为这个佟家不知都哪里冒出来的小姐多讲上半句话,反而一个个看足好戏。
“哥,你……别生气,我去就是了。”佟静眼里泅着泪,抽抽搭搭带着哭腔道。
佟徽这才象征性地在她小腿上轻踢了一脚:“还不走。”
接着想了想,又挑起桌子上的一块手帕扔在佟静脸上,嫌弃道:“擦把脸,别倒了周少的胃口。”
在众目睽睽之下佟静咬着薄薄的下唇,用手帕擦掉眼角的泪痕后才复抬起头来。
这下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才坦露在人前,就是这一下在场的几个男人都停了手上的动作,个个都饶有兴趣。粉面,皎眸,红唇,轮廓细腻得像被打磨过后光芒柔和的玉石,而圆而大的一双眸眼此刻正微微闪烁,依稀还能看得出几分灵气。
若是五官再长开些,不知是要迷死多少男人。
坐在一旁的李舒大拇指抵住下巴,难掩地浮出一抹阴柔的笑,心里想到原来佟徽心里打的是这个算盘,也是,手头下出了这么大的一个偷挪公款的纰漏,也只能指着周臣弈高抬贵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周臣奕又哪是那么容易摆布的,想到这里李舒瞧着佟静步上二楼的背影更是意味更浓。
二楼不似楼下那么闹,格局简单透着股沉稳雅致。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精致的釉下彩花瓶里插着清晨刚从别院里剪下来的玉兰花,灯火通明的走道一直延伸下去,清晰的光线透过窗檐直直地落到尽头的一个房间。
门并没有被锁紧,露着一道不宽不窄的缝隙,隐约能窥探到里面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