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银雪茶香飘了满室。
谢神筠临窗,被天光勾勒出清彻风骨,她听崔之涣道:“温刺史很是敬重定远侯。”
谢神筠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庆州城被围的那半月,温岭死守无果,最后是沈霜野砍下了叛将虞显的头颅。
要说温岭是被沈霜野所驱使,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是人是鬼,今夜就能见分晓。”谢神筠眸光深深,落音时似有千钧之力,“今夜警醒些,馆中不会太平。”
——
夜深雪重,屋中烛火吹灭,脚步声落于梁瓦时寂静。
细长的影横过窗檐,在大雪中掩去行迹。馆外值守的士兵抬头,只看见半夜纷扬的雪花。
沈霜野没睡,悄无声息地翻出窗外,刺客破窗而入的动静遮掩过衣物摩擦窗檐的细微之音。
他贴着暗影进去,落地时已至刺客脑后,霜刃绞过劈来寒光。
相擦的瞬息似有火星迸溅。
屋中很黑,但摆设与他住的那间屋子类似,简单了然。沈霜野错眼去瞥,床榻上空空如也。
是谢神筠也早有预料,因此将人藏了起来?沈霜野无暇细想。
刀锋已至眼前。
沈霜野侧身避过,霜锋悍然出鞘,他在黑暗中逼退了刺客的试探,一刀割喉。
腥热的血脏过地,刺客落地时伴随门窗俱碎的声音,随月光倾洒而入的是数道黑影,响动不止这一处,驿站中声声惊叫不绝。
铁骑和禁军反应迅速,驿馆中一时刀剑激鸣。
长廊一侧的房间都被闯入,沈霜野耳力灵敏,听到了仓促凌乱的脚步。他踢飞脚凳,挡住斜侧刺来的刀光。
木屑齐飞!刺客刀势未减,在破开黑暗后直冲沈霜野当面,就要削掉他的头颅。
沈霜野寸步未退。他用的是重刀,抬臂劈斩尽显凶悍,一刀便将数人压了下去,普通的刀锋根本受不住他的力道。
雪亮刀光在照面间映亮沈霜野的眉眼,凶悍之气扑面而来,刺客几乎要在这样的气势下生出退却之心。
太凶!不能正面相抗!刺客咬牙吹了个哨,沈霜野的刀忽然劈进了一片虚无,数十个刺客在一瞬间就隐入了暗影里。
“想退?”
沈霜野重新掂了掂刀柄,语气里满是嘲弄,森然冷酷之意笼罩室内,几乎是压着刺客的脊背游走,眨眼间就汗湿了衣。
想退也由不得他们!
沈霜野一刀斩出。
下一瞬破风声炸起,从四面八方而来,织成了一片密网要将沈霜野牢牢网进去,线线刀锋之间俱是杀招!
沈霜野根本不躲,他单手握刀,还有余力格挡。踢开刺客的同时扯过侧旁帷幔绞杀身侧袭来的刀光,在错身后拧断了刺客的脖子,力道刚猛,分筋错骨的声音令人齿软。
被打退的人影破开房门,瞿星桥持刀而来,鲜血在刀下挥洒。
“郡主!”瞿星桥并不恋战,来此只能是为了谢神筠安危。
沈霜野踢开刺客,道:“郡主不在此处。”
刺客且战且退,已被逼至门外。长廊上漫起火光,刺客见势不妙,在馆中各处放了火,火光已然映红门窗。
瞿星桥顾及谢神筠安危,见谢神筠不在此地,匆匆去了他处。
沈霜野活动了一下手腕,克制地在室内看过一圈。
这间屋子住着周守愚,比他住的那间简陋许多,沈霜野绕过帷幔和尸体,床榻上被褥凌乱,折痕里能藏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