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篆字是小篆。
郁龄辩认了会儿那四个篆字,有点儿不太能确定上面的字,很快便放弃了辩认,朝外婆问道:“阿婆,这四个篆字是什么意思?”
既然是外公送给外婆玩的小印,外婆自然知道它是什么,随口说道,“风水阴阳。”
郁龄哦了一声,将它塞回荷包里,递给外婆,说道:“呐,外公送你的。”
外婆接过后,直接将它放到整理出来给郁龄的那一堆嫁妆中的一个箱子里,说道:“这小印虽然不讨喜,不过它本身选用的材质不错,听用是用上好的玉石雕琢成的,给你当嫁妆吧。”接着对奚辞道:“阿奚,这些嫁妆你先搬到你们房里,到时候回县城时再带过去。”
奚辞笑着应了一声好,看了眼那装着小印的荷包,再看两个无知无觉的女性,脸上的笑意微深。
奚辞帮忙搬东西过去了,郁龄想到他手上还有伤,忙过去帮着一起搬,对他道:“你手上的伤还没好,不要用力,我来搬行了。”
“不用。”奚辞在她反对之前,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松松地托起一个因为放了东西约莫有五十斤重的大木箱子,对她温和地笑道,“你知道的,我的力气很大。”
郁龄:“……”
想起他说可以扛起一头牛的力气,郁龄无语了下,见他面上没有任何勉强之色,就将这些重活交给他了——她想帮忙他也不给。
奚辞忙碌地搬东西时,郁龄腻在外婆身边,举着戴着那串渡厄铃的手,故作好奇地道,“阿婆,你看这条手链怎么样?外公从哪里得到的?它有什么来历么?”
外婆看了看,摇头道:“你外公当年从外面弄到的东西多了,我也忘记喽。”
好吧,郁龄觉得她对外公的印象要改一改了,外公可不只是相片里的那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年轻时可能还做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辉煌事迹,纵使现在变成了一个身不由已的鬼王,经历也是够奇特的,不管做人做鬼,外公好像都挺让人神奇的。
不过她倒是有点儿好奇外公年轻时那么悍,为什么会隐居在乌莫村中当一个平凡普通的村民呢?他们在村里活了大半辈子,直到妈妈长大后考上大学,在城里工作,他们依然没有想过要离开村子。
“阿婆,和我说说外公年轻时的事情吧。”郁龄腻着外婆道。
外婆起初并不肯,毕竟在她心里不管丈夫当年是干什么的,但是他救了自己,后来带她回乌莫村,然后他们结婚、一起生儿育女。他们在一起渡过了三十年的岁月,相濡以沫,互相扶持,感情深厚,纵使丈夫去后,他依然在她心里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
她希望在这些晚辈的心里,丈夫的形象是正面良好的,能起到一个榜样的作用。
所以从来没有和女儿、外孙女提过丈夫年轻时干过什么彪悍事,甚至所谓的救命之恩都被外婆美化过了,以至不管是女儿和外孙女,都以为郁天竞就是一个普通的乌莫村的村民罢了。
“阿婆,说嘛~~”
一向不撒娇的人撒娇起来,简直要人命。
奚辞搬了一轮过来,就看到腻到外婆身边撒娇的郁龄,一改往常懒散的样子,娇里娇气的,双眼氤氲着水汽,撅起红唇,在他眼里,简直可爱到爆,根本没办法移开目光。
于是奚辞也拖了张凳子过来,准备听外婆讲那过去的事情。
外婆看外孙女和外孙女婿的样子,压力有点儿大,只得简单地挑了点说,“你们知道的,咱们村子这一带当年可是山多人悍,就像那句话说的,穷山恶水出刁民,虽然山水不恶,可因为民风彪悍,那刁民也多,个个都是悍的。
没建国之前,这一带简直是土匪窝子,就算是建国后,因为这一带比较落后,道路又不通,国家很多政策都没能推行到这里,导致当时很多人做事仍是讲究什么江湖匪帮义气,一言不合抄家伙砍人的都有。”
然后外婆又举了几个例子,“像你权叔、阿光叔他们,别瞧着他们现在老了,在他们年轻时,有一次,隔壁村的人欺负咱们村的一个小闺女,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叫上村里的一众青年,抄起家伙就浩浩荡荡地过去打人,听说都吓到了隔壁村的村长,还以为是鬼子又进村来抢了,后来听说隔壁村有几个都进了医院。幸好当时交通闭塞,警察也管不到咱们这儿来……”
“外公呢?年轻时是做什么的?”发现外婆就要将话带跑了,郁龄忙将歪掉的楼歪回来。
外婆白了她一眼,“他能如何?他年轻时就是个山匪头子,时常在外面浪荡,好些人都说他是个天生坏胚子,不干正经事,谁惹着他,下狠手可厉害着,这十里八乡的人怕他怕得要死,年纪大了,也没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觉得他爱惹事又没本事养家,也担心闺女嫁了他后,要被他给连累了。恰巧那时我家出了事,他路过时将我救了,我当时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命一条,不跟着他能怎么办?后来他让我嫁他,就和他将婚事办了。”
“结婚后,他倒是没有出去外面浪荡了,跟着村里的老人学手艺种田,偶尔会去县城里打点小工赚钱,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后来有了你妈妈后,他就不怎么出去了,一心一意供养敏敏读书……”
一个午休时间,郁龄和奚辞听了外婆说起很多长辈们的往事。自从五岁起,因为妈妈的去世后,因为种种原因,郁龄再也没有听过长辈曾经事情,这次倒是一次性地了解到了母亲和外公他们的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