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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么令06(第1页)

六么令06

“之所以令巡防营往洛神湖和城南,是因这两日巡防营和衙门在城北搜查多回,凶手多半已洞悉,而尸体不好保存,若我是他,必定会选择其他地方抛尸。”

傅玦看着城防图,指了指洛神湖的方向,“这边人多眼杂,巡防营巡逻也较为松散,再加上城南,还有大半京城未在我们搜查范围之内,凶手不可能傻等着。”

此时已是艳阳高照,迎面而来的风带着暑意,廊檐下的阴凉也有些站不住,这样的天气,除非凶手家中也备有冰窖,否则尸体早已腐坏的不成样子,再加上血污,必定恶臭难闻,即便凶手能忍受,可味儿会散出去,极容易暴露。

傅玦看着长福戏楼的位置,“从长福戏楼出发,先往西边的菜市,再一路往勤政坊,复又返回东市,一路往凤凰池,的确可行,不过掌柜的说,所有人都住在一起,这似乎无法满足分尸的条件……”

林巍道:“如果,是整个戏楼的人一起害了康槐安呢?”

戚浔惊了一跳,“一起害了康槐安?然后所有人统一口径?”

林巍颔首,戚浔却觉不太可能,“戏楼从上至下近百人,要做到完全的统一口径太难了,至多,是与康槐安最为相熟的几人联手,可他们又有什么动机呢?”

林巍摇头,“查问不出,我们的探子花钱都买不到消息,戏楼里负责采买的洒扫的都口风极严,很是古怪。”

傅玦神色严肃,“等确定了死者身份便径直去戏楼搜查,若当真案发在戏楼,不可能毫无踪迹。”

戚浔只盼此案与戏楼无关,这时傅玦道:“往湖州送个消息,让他们查一查这个戏班在湖州时的情形,他们今年年初入京,半年不到戏班里便有人无故失踪,不排除他们戏班在湖州生过古怪才入京的可能。”

林巍应是,戚浔拢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攥紧了。

停尸之处即便放着不少冰盆,前日发现的尸块依旧腐败极快,午间刑部小吏换冰盆之时,便叫了戚浔去看,戚浔一进屋子,先闻到一股子尸臭之味,很快发现尸块上生了蛆虫,她有些无奈,稍作清理之后,干脆将尸块放进冰盆里。

就在这时,她忽而看见长案之上竟还有一只蚂蚁,想来是从那水沟之中带回来的,他们如此小心,仍止不住这些虫蚁,可想而知,凶手藏尸之地会是哪般场面。

等到日头西斜,李廉当先归来,他朝傅玦禀告道:“属下们今日先走访了城西发现的三处抛尸点,走访了近百人,其中包括周围的小贩和民宅的百姓,以及三位更夫和两位夜香妇——”

“菜市的小贩们说,他们当日照常摆摊,因那竹筐本就是弃用的,也无人去翻动,因此没有人发现竹筐之下藏了尸块,并且那里卖鱼卖家禽的多,臭味儿本就有,虽然离得近的两处摊贩闻到了古怪气味,却也没放在心上。”

“端午下午,因要过节,他们收摊收的早,离开之时,并未发现什么带着箱笼包袱的人经过,后来属下们去了勤政坊以南,找到了那里的更夫,这个更夫,提到了一处古怪之地。”

“勤政坊多为达官显贵,白日里尚能看见经过的贩夫走卒,可到了晚间,尤其到了二更之后,坊间极少有外面的人来往,可端午那天晚上,这个更夫打更之时,却看到勤政坊南边的梧桐巷经过了一个挎着箱子的人,那人是个高瘦男子,穿一袭黑袍,当时步履匆匆,更夫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哪家急着请的大夫。”

李廉喘了口气,“可我们问了附近七八户人家,端午那天晚上,没有人请大夫入府,且附近人家当夜也没有晚归的,而勤政坊再往北走,便是诸衙门所在,由此可见,此人极有可能是外来者,且入勤政坊必有目的。”

傅玦道:“当时是什么时辰?”

“亥时正到亥时初刻之间,因当时更夫刚报过二更天,那梧桐巷距离抛尸之地只有两条街,如果更夫看到的人正是凶手的话,当时,他应该是要往抛尸之地去,走的全都是小巷,且按时辰来算,也与王爷推算的时辰相符。”

傅玦凤眸微沉,“长宁坊呢?长宁坊可有人看见?”

李廉叹了口气,“没有,两位夜香妇,是大清早的去收夜香的,当时凶手早已离开,因此也毫无所获。”

“身形高瘦,男子,挎着箱子,的确符合凶手的特征。”傅玦当机立断,“立刻去查城东,他前半夜去了城西,去城东便是后半夜,着黑衣在夜里不显眼,全走的是小巷子,一定是十分熟悉路径的——”

傅玦看了眼戚浔,“戚仵作推测此人懂些医理,甚至知道仵作验尸的习惯,那此人极有可能是大夫,药铺掌柜小厮之类的身份,且时而出诊或送药,你们调查的时候,可往这几个方向查问——”

李廉连忙应下,没多时便往城东去。

既发现了疑似之人,众人心底都轻松了一截,只是死者身份尚未确定,即便对长福戏楼有所怀疑,也无法大张旗鼓的去搜查,傅玦抬眸看了一眼天色,“如果今夜再找不到,尸骨可会腐坏骨化?”

戚浔点头,“死者到处抛尸,多遇野猫野狗和虫蚁蚕食,且他碎尸过,尸块块头不大,若是扔到荷塘淤泥之地,几日后,根本难以分拣。”

凑不全死者躯体,便会缺失许多至关重要的线索,傅玦目光又落在城防图上,“凶手不辞辛苦,穿越京城东西南北抛尸,既是想让尸体面目全非,也不全是如此,他已碎尸烹尸,若想彻底毁尸灭迹,还不如用别的法子……”

“抛尸,无惧百姓和衙门发现,说明他心底多有狂悖,又或者,十分享受这般引起大家恐慌之感,而他对死者这般残忍,不但令其死无全尸,还将其尸骨到处抛洒,任由野狗啃食,当是对其恨之入骨。”

傅玦再如何描画凶手的心思,也觉难有定论,若戚浔所言,这世上有些人,不能以常理推断,这时戚浔道:“此人如此残忍无道,或许不仅憎恶死者,也颇为憎恨这世道,他或许经过某些磨难,心底戾郁难消,死者变成了发泄的口子。”

林巍听着他二人之言,忍不住道:“这人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若死者真是康槐安,一个小小的无不良嗜好乐师,又碍着他什么了呢?”

傅玦这时道:“你说得对,他一定有某种动机,觉得死者碍到他什么了,他行径虽是疯狂,却并非毫无章法,若只是单纯发疯泄愤,城中有更弱势更无依无靠者,不论是康槐安还是马洋,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傅玦沉声道:“还是要尽快确定死者身份,从死者的方向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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