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夏下意识弯身扶住那个扑到她腿上的小女孩:“小朋友,你没事吧?”却在看清小女孩稚嫩的脸时,神色猛然一怔。
她定定地看着这张熟悉的小脸,鼻尖忍不住泛酸,眼泪不自觉地就在眼眶里凝聚起来。
悦悦也认出了这是那天她和爸爸去医院打针时远远看到的那个“漂亮姐姐”,但看到郁安夏眼里有了泪,一时间被吓到了,赶紧跑到追着她过来的江槿西身边,抱住她的腿躲了起来,只是时不时从她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好奇地看着郁安夏。
江槿西确定悦悦没事之后这才一脸歉意地看向郁安夏:“不好意思,小孩子乱跑把你撞到了。你没事吧?”
说着,让悦悦过来道歉。
郁安夏的视线转移到她身上,停留片刻,很快收起眼底异样情绪,嘴角努力挤出一抹笑:“没事,刚刚是我走神了这才撞上的,不关她的事情。”
见悦悦一双大眼睛眨巴地看着自己,她心中五味杂陈各种味道都有,只是最后全都归于甜蜜。她想走过去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可又怕冒冒失失把人给吓到了,只能拼命按捺住心底的冲动。
走上前在悦悦面前蹲下身来,笑着将自己手中一个粉红的礼品袋塞到她手里:“刚刚我不小心撞到你了,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她今天到商场是特意来给嘉嘉买遥控飞机模型的,只是路过hellokitty专卖店的时候却鬼使神差地踏了进去,又买了一份悦悦最喜欢的hellokitty周边。
悦悦双手捧着印有hellokitty的礼品袋低头看了看,大眼弯弯显然很高兴,可突然想到什么却又仰头看了江槿西一眼。
虽然她很喜欢眼前这个怪怪的阿姨,但爸爸说不能要陌生人的东西,还让她这几天住在顾叔叔家里要听他和漂亮婶婶的话。
郁安夏没有给两人拒绝的机会,将礼物塞给悦悦之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便起了身率先离开了。她并没有走远,远远躲在拐角处的墙壁后目送两人离开后,这才重新站了出来。伸手摸了摸微湿的眼角,心里更多的是和女儿重逢的喜悦还有对未来的憧憬。
陆心悦对郁安夏送给她的hellokitty音乐盒爱不释手,次日被接回陆家后,就连丁瑜君让佣人上来喊她吃饭她也不应,只顾着趴在自己的公主床上双手托腮看音乐盒上的小人跳舞。
“我才不下去吃饭呢,又有人要来当我后妈!”佣人走后,陆心悦撅着嘴低声自言自语。
今天陆家来了客人,易老夫人带着孙女易宛琪过来做客。
易家和陆家是世交,两家老夫人年轻时候又是闺阁好友,关系很亲密。本来小辈的感情易老夫人是不想掺和的,但对于这个打从一生下来就没了爸妈的孙女难免多一分偏疼,不忍心看她整天茶饭不思地消瘦下去,这才亲自带人登门,探一探老姐妹的口风。
眼看着开饭时间就要到了,但悦悦却一直不肯露面,也不好让客人等她一个小孩子,陆老夫人便催促丁瑜君亲自上去一趟。
“我们家宛琪知道悦悦最喜欢hellokitty,还特意在总部订购了一整套最新出来的限量版玩偶。”易老夫人笑着替孙女说话。
“宛琪这孩子有心了。”
陆老夫人话音刚落——
“大少爷。”门口处突然传来佣人接连的恭敬声。
陆老夫人惯来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是阿臣回来了。”
原本就精心打扮过的易宛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妆容精致的脸,看到大步进来的陆翊臣,脸颊飞红,主动起身打招呼:“翊臣哥。”
陆翊臣没想到家里有客,目光在她脸上略微停留一瞬,微微颔首,又看向两位老夫人,依次打过招呼:“奶奶、易奶奶。”
易老夫人最喜欢他这种沉稳出色的小辈,当即就笑得合不拢嘴地夸了起来。
这时,楼上突然传来悦悦尖利的哭声。陆翊臣脸色一变,顾不上客厅里两位长辈,迅速转身上楼。
丁瑜君平时很疼悦悦。但今天她怎么都不肯听话,还发脾气说要下去把易宛琪赶走,说她只要自己妈妈。丁瑜君一时气急,脱口而出一句“你妈妈不要你了”,然后就是现在这副悦悦放声大哭的情景。
丁瑜君其实话说出口就后悔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小孙女,神色略不自在地看向急忙赶上来的儿子:“你先哄哄悦悦。”
说完,轻叹口气,转身下楼。
悦悦坐在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陆翊臣将门轻轻掩上后,走过去心疼不已地把女儿抱在怀里。
“爸爸,奶奶说妈妈不要我了,是不是真的?你不是说她很快就会回来看我吗?”悦悦搂着他的脖子,双眼通红地问他。
陆翊臣喉间酸涩,几次试图张嘴都没说出话来,最后轻轻拍抚着女儿的后背,放柔声音:“没有,奶奶是和悦悦开玩笑的。妈妈已经回来了,她很快就会来看你。”
悦悦不相信,哭声非但没有止住,反而越来越大。
陆翊臣用尽平时常用的法子哄了许久都没哄住,突然注意力落在不远处还在转个不停的音乐盒上。
“悦悦,那是谁给你买的?”他试图转移女儿注意力。
悦悦吸了吸鼻子,扭头看过去,这才停下哭声伸手将音乐盒够过来抱到了怀里,开口道:“是那天在医院门口看到的那个很漂亮的阿姨。”又一抽一抽地将昨天发生在商场的事情告诉了他。
陆翊臣有片刻的愣神,忽然问悦悦:“你很喜欢她?”
悦悦红着眼睛点头,想到什么,又扁着嘴道:“不过更喜欢妈妈!”就算她喜欢那个阿姨,也不要她做自己妈妈。
陆翊臣眸色渐深几许。两人离婚的时候悦悦才八个月,对郁安夏可以说是几乎没有印象。她会这样喜欢一个对她来说很陌生的女人,他想,大概也只有血浓于水四个字能解释。
踌躇片刻,他看着悦悦,神色忽然认真起来:“她就是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