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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柔被带着水汽的冷风扑脸,呛咳了几声,觉得老子李耳写《道德经》时,定是没见过这样的河流,否则定不会认为水是天下至柔之物。
还柔呢,天下凶兵也不为过。
“此河发于并州雁门郡戍夫山一带,先经夏屋山、句注山向西,自原平县再折向东,横穿太行,自上俯冲而下,水积高势,故而如此汹涌。此地心之引力,万事万物皆受此力,欲上则必抗其力,欲下则受惠于此,先前在家时,我们有一课曾专门讲过。”
无论常山还是滹沱河,都是军事要地,在历史上也留下不少痕迹,荀柔在河岸边一路缓缓讲完,放学生们自行组队,或绘制山川地图,或观察水势,查验清浊。
当然,也有如荀铮一般,天生对地理少点天赋,走到野外就不分东西,地图就看不明白,那只能原地生火烧水,准备饮食。
荀柔说了半天话,坐下休息,侧眸向旁看去。
从方才起,就有两个青年一直牵马跟着他们。
两人看上去与他年纪相仿,容貌端正英气,身材高大劲健,穿着不恶,腰悬佩剑,器宇轩昂,大抵是附近的富家骄子,没事凑热闹。
所以先前典韦表示此二人有武艺时,荀柔并没着急让他将人赶走。
此时课也上完了,两人却还不走,不止不走,还向他迎过来。
“我等本地乡民,今日听君一席话,方知本地尚有如此旧事,深感君子教诲。”两人说话文质彬彬,脱履就席,伏拜致谢,“愿奉鲜梨一囊,虽只微末之物,聊表谢意。”
“二位郎君客气,”荀柔还礼,接受礼物,一笑道,“听闻真定梨闻名天下,我方才所说不过寻章摘句而已,两厢比较,倒是我赚得多了。”
他这般随意态度,顿时让两人也不由放松许多,起身来相视一笑。
“在下常山真定县赵云,表字子龙,这是我好友,夏侯兰,表字君衡,敢问先生姓名?”
荀柔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么巧。
他一路沿太行山往上,走到常山郡,若说一点不想围观一下赵云那是不可能。
但这样随意遇见,实在太巧。
“在下颍阴荀柔,表字含光。这位是我之家人,陈留典韦。”
“君莫非斩首逆贼张角之人否?”赵云与夏侯兰表现得比他更惊讶。
“……惭愧。”有些事,过了很久,还让人记忆深刻,对荀柔来说,就是当初斩首张角。
“却不知大德当面,实在有失礼,我等冀州之民,当谢君恩,还请君受我一拜。”赵云与夏侯兰对视一眼,再次俯身拜下。
这就夸张了,荀柔只好起身,将两人托起来,“不敢当子龙与君衡之谢,在下……说来惭愧,被其人所虏,奋力一搏,出逃而已,并不值得夸耀。”
素衣的青年,姿容美貌,气质雅重从容,此时露出羞涩之意,却又如此谦虚,更让人生出好感。
“全赖荀君之力,战事如此迅速结束,否则。冀州百姓尚不知还要被逆贼祸害几时。”赵云按剑而坐,坐姿恭敬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