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斩张角首级,水淹下曲阳之事,我也听闻。”荀绲缓缓道,“过去郡中都传你是’神童‘,文太守、何太守都想招你入郡,家中阻拦,不想你早入官场。”
“大人爱护,柔心中明白。”
“如今你有这样功绩,却不能在当童子看。”荀绲缓了缓气,又道,“你去过皇甫军侯营寨,见过朝中英豪,以为诸人如何?”
“军侯宽厚爱人,沉稳有度,深孚重望,”荀柔想了想,“只惜出生边郡,在朝中无援,听说如今又任冀州牧……”
谁能想到,皇甫嵩这样在外威风赫赫的将军,在朝中就像狗一样,被灵帝有事则用,无事就逐,最后还要向董卓摇尾乞怜,才能留得性命?
他数次被罢,朝中一个为他说话的人都没有,和已经槛车入洛,却还是被保下来的卢植,形成鲜明对比,这并非因为皇甫嵩为人不够好,实际上,他一直努力向中原士人靠近,一直施恩分功,最后却什么都得到。
“你不看好?”荀衍眉头一皱。
荀彧讶然,“冀州如今情形已糜烂至斯?”
“边将为中原地区州牧,本朝几乎未见,天子不得已用之,然皇甫军侯毕竟是凉州人。”荀柔低声道,“冀州虽受兵燹之灾,受灾最重的是百姓,许多地方豪族拒堡坞以守,并未伤及。但他们未必愿意帮忙。”
否则等袁绍、曹老板入主冀州时,那些有钱有势,族谱几百年的大族是从哪里冒出?如果这些人愿意帮忙安抚百姓,冀州绝不至于成为后来满地土匪流氓最多的地方。
恐怕这些人还想着,正好借此脱离中央控制。
荀彧轻轻叹了一声。
荀绲点点头,“不错,你可见过卢子干?其人如何?”
“卢公不似传说中那样不近人情,”荀柔回忆起在军帐之中见到了卢植,“原本就是由卢公进冀州,故其帐中多乡党,然其人却事以皇甫军侯为先,并不相争,退起一步之位。柔亦不知,是否是因为先前牢狱之灾。”
在黄巾乱过后,卢植的确不再像他前半生那样刚强犯上,倒是真的。
“诸将如何?其中可有英才特出之辈?”
荀柔忍不住垂眸,实在是……先得答案再做题。
“骑都尉曹操,年不及而立,何伯求先生曾称之能安天下,其人容貌寻常,却吞吐豪气,雄武非常,可当得天下之帅。”
“辽东长史公孙瓒,貌壮而声宏,有文武之才,顽悍勇猛,然自恃才高,可据地自守,有人杰之姿,却无包揽天下之胸怀,未必能久。”
“其余诸将,多是听从效命之辈,”荀柔顿了一顿,“唯又一人,有非常之姿,虽不过从公孙瓒为军司马,却不甘为下,名曰刘备。”
“哦?”
“阿善认为此人将来可成大器?”荀谌好奇道。
“此人出身刘氏,据说是中山靖王之后,不过在武帝时,便以酎金失爵,家贫,由叔父资之学于卢公。”
“卢公学生?”荀衍微惊。
比之已经血统遥远的刘姓,卢植学生这个身份,显然更有意义。时下师徒关系密切,有近与父母,如果卢植愿意推荐刘备,显然对他的仕途很有帮助。
“似乎并不亲近,黄巾乱起,其人自聚众随追随卢公。”不是卢植亲点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