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瑜泽还在期待地看向这边,而在他对面的白广看着起来已经快要被气疯了。
桑瑾逐与小师弟的视线对上,满眼都是无奈之情。
虽说他们确实没有刻意提过这件事,但是潜意识里都是默认尹瑜泽是知晓这件事的,哪里料得到直到今天尹瑜泽才反应过来。
或许是知晓自己这般作为确实有些丢人,尹瑜泽不自在地移开和桑瑾逐对视的视线,随后又理直气壮起来。
师兄师姐他们就是没有提这件事嘛,再说了,他们的门派也没有像镜月山庄这样把门派名字刻成石碑放在门口处,自己不知道不是很正常的嘛。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臭小子为什么没有被自己的威压逼迫着狼狈不堪地跪倒在地,但是他这种无视自己的态度已经彻底激怒了白广。
白广玉白色的手上浮现出一层浓厚的紫黑色雾气,在雾气出现的一刹那,本来乖巧地跟在白广身后的几名侍女的唇快速地变得青紫。
仅仅只是靠近便让这几名平日里惯常和毒物打交道的侍女身上浮现出这么明显的异样,可见这道紫黑色雾气的毒性之浓烈。
他目光阴狠地看向头探进院子当中,撅着屁股背对着他的尹瑜泽,伸爪对着尹瑜泽的胳膊和腿捏去。
婚宴期间不易出现白事。
他给镜月山庄的人几分薄面,不把眼前这个臭小子弄死,仅仅只断了他手脚让这个冒犯了自己的家伙涨涨教训不为过吧。
至于断手断脚后伤口上附着的毒素。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反正他给人留了一口气,对方要是没能扛过去,也只能怪镜月山庄这边的医师不给力。
桑瑾逐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不见他如何动作,就已经挡在了尹瑜泽的身前。
刚刚还势如破竹般地往这边攻过来的白广,被桑瑾逐未出鞘的长剑轻飘飘的一挑,便如滚地葫芦一般在地上滚了出去。
桑瑾逐抬手去敲尹瑜泽的脑袋:“警惕心太弱了,我记得我应该教过你,不要随便把后背交给敌人。”
尹瑜泽捂着自己被敲出红印的脑门也不恼,仰头对着桑瑾逐傻乎乎地笑:“因为我知道有师兄在,不会让我出事的。”
他还没有忘记自己之前的问题:“所以师兄,我们的门派到底叫什么呀?”
桑瑾逐佯装思考了一下,在尹瑜泽期待的眼神中开口:“无名。”
尹瑜泽愣住:“诶?”
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师父和师兄那么厉害,他本以为他们门派的名字也定然是威风无比,报出去后能震撼一群人的程度,怎么会是无名?
“门派无名,住着的山也是一座无名之山。”桑瑾逐捏住小师弟的脸,细心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脸上还残留着些许软乎乎的婴儿肥,捏上去手感极佳。
桑瑾逐没忍住多捏了两下,才开口给尹瑜泽解释:“门派之威势不过是虚名,只要自己闯出来的名声够大,即便门派无名也没有人敢轻视你。”
“相反,如果自身实力不佳,就算凭借着门派的威势到处逞威风,在遇上真正的强者后也会翻个大跟头。”
桑瑾逐的视线从自家小师弟身上挪开,看向滚了一身灰尘,不复之前断空门少主威风的白广。
即便他现在的视线依旧温和,与之前看向小师弟师的眼神并没有多少变化,可在被他挑飞的白广眼中,却比恶鬼更加可怕。
刚刚还嚣张的不行的白广在被挑飞后还不服气,只觉得自己不过是一时大意,拍地起身就要来找回场子。
可自桑瑾逐开口说出第一句,白广的身体便条件反射地一抖。
“桑……桑瑾逐。”白广颤抖着喊出那个对他来说如同噩梦般的名字。
“好久不见,白少主原来还记得我。”桑瑾逐淡然地和他打招呼,视线从他还冒着紫黑色雾气的手上扫过。
白广条件反射地又一抖,冷汗从额边冒出,记忆中浑身骨头寸寸断裂又被医好,再粉碎,再重新长好的痛楚涌现,不等桑瑾逐再次开口,他立马散去手上的雾气,讪讪地背到身后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握住。
强行控制住痉挛的手臂,白广硬着头皮开口:“哈哈,是啊,好久不见,能在这里遇见也算是有缘分。”
晦气,怎么会遇到这个家伙。
“是挺有缘的,白少主。”桑瑾逐抬手摸上剑柄,“我记得上一次见面的时候,白少主便在欺负我师妹,结果这一次又欺负到了我家小师弟头上,白少主莫不是刻意在找茬?”
“我的错我的错,对不起是我错了。”白广额边的冷汗都连成串了,腿肚子止不住地发抖,差一点就当场给他们跪了下去。
“一切都是误会,误会。我之前不知道那艘飞舟里面是你师兄弟,若是知晓,我定然会令侍卫绕的远远的,决不与二位起任何冲突。”
白广之前嚣张的时候格外嚣张,现在认怂的时候也给外快。
尹瑜泽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位刚刚还纠缠不休,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的、疑似脑子有问题的人像是忽然切换了个人格一般,低声下气地和师兄讨饶。
“我倒没有那般小度量,为之前飞舟的事情和人斤斤计较,只是你先前差点伤了我师弟……”桑瑾逐的视线仿佛能够穿过白广的身体看见他隐藏在身后的手。
白广瞬间明悟,冲着尹瑜泽麻利地道歉:“这位师、道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您竟然是桑道友的师弟,之前冒犯了你,对不起,这是我的一点赔礼,希望你能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放我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