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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贾琰除了忙自己的婚事,还有找王百顺的儿子王千意商量生意的事,就是在府尹研究现任犯人的各种资料汇总,然后看看本朝的法律制度。
这天早上他先是去看了一下自己的园子,跟工匠商量了下屋顶的设计,一时太过投入,一看天色不早,赶忙往府尹赶,谁料古代也堵车,正碰上一位官员搬家,堵的马车过不去,他只好迈着双腿往府尹赶。
一进府尹的正门,就见何其刚正阴笑的看着他。
何其刚,府尹的另一个掌狱,两人不大对脾气,天生的不合眼缘。
“贾掌狱,我们为官者最讲‘勤,慎,廉’,你连勤都做不到,实属不该。”
古代都是卯时上班,天子脚下,对官吏也有很完整的一项考核制度,为官者不能无故迟到,翘班,迟到者要打十个板子。
没错,并不像有些人想的什么刑不上大夫,只要你误了点,十个板子没商量,好歹只在内室让衙役悄悄打了就行。
贾琰刚躺在长塌上,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衙役抡起板子就打了下去。
只一下,贾琰立马缩着腿跳了起来,他压低了声音:“牛二!你个二犊子疯了!你要把我打残啊!”
牛二的人跟他的名字一样,壮的像头牛,浓眉圆眼,鼻挺口阔,略微有点愣,听到贾琰这句话,他老实道:“何掌狱说要把贾掌狱打出血才行,否则中午不让我吃饭。”
“你把我打死,你一辈子都不用吃饭了。”贾琰咬牙说了一句,见他还是愣愣的,便道,“你给我轻点,中午我请你吃。”
牛二听他这么一说,一副放心的表情,打也没打,直接拎着板子出去了,贾琰没想到,这么愣的人居然还是个墙头草。
等他出来的时候,就见府尹陆水正,还有少尹张晏,何其刚都在堂里坐着。
何其刚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看好戏的表情,贾琰顿觉不妙,他还未细想,就听见陆水正在上边叫他:“琰儿,你过来看看这张状纸。”
看完这张状纸,贾琰就知道为什么何其刚会露出这种看好戏的表情了。
原来这张状纸是姑苏林家一个叫林溯的人写的,告的就是荣国府的二老爷贾政,说其苛待甥女,即原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女林氏,林氏为在室女,理应得到其父一半的财产,贾政为其舅父,却将林氏该得的钱财据为己有,林氏一个孤女弱女,寄居贾家,自然无人替她主持公道。自己身为林氏堂兄,得知此事义愤填膺,故而不惧权威,势要替她要个说法。
陆水正年余五十,为官几十载,深谙官场之道,他拍了拍贾琰的手,道:“贾府若真的欺凌孤女,我们定要替林氏讨一个公道,只是这状子既不是林氏写的,又没有她的手印,这林溯自称堂兄却早已出了五服,为免有不实之处,还需先找人探清了再好,毕竟家务事难断,别因一时风言毁了骨肉情,林氏也难做,这个状子,就你来办吧。”
何其刚笑道:“大人,这恐怕不仅仅是家务事,按说这林溯告也是该告整个贾府,他却偏偏捡了府上的二老爷来告,我看了一下这林溯所说的,颇有暗示贾政用林家之财造了元妃省亲别墅之事,事关元妃,我们还是上报才好。”
贾琰还未来的及说话,陆水正就挥手道:“正因为事关元妃,所以才更要谨慎,先去查证了再报不迟,”见何其刚仍想插嘴,陆水正不耐烦了,吹胡子瞪眼,“就这么办吧,什么都上报,到时候挨骂的可不是你。”说完把何其刚跟张晏都赶了出去。
等他们走后,陆水正又招手让他过来,颇为和蔼的笑道:“泰山大人提起过你,他说你年纪虽小,但心正,他老人家的眼光自然是不会错,为官者最怕心不正,贾府虽是生养你之地,但我听说林氏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其间种种,你需要好好思量,状纸就给你吧。”
陆水正口中的泰山大人正是虞老先生,娶的是虞老先生的嫡女,因此贾琰来后,对他比较照顾,也许这也是何其刚看他不顺眼的原因。
贾琰连声应是,之后又请求陆水正写了一封亲笔信。
晚上回府后,贾琰立刻就去后院找了贾母,贾母只留了鸳鸯在,见贾琰递给她的是一张状纸,也不惊慌,只沉了脸,把它给了鸳鸯,道:“给我念一念。”
鸳鸯念完后,贾母半晌不语,皱着眉头问:“也是奇了,先不说真假,林家人这么多年都对玉儿不闻不问,怎么突然又跑出一个表兄来。”
贾琰回道:“这个林溯确实是姑苏林家的子侄,论辈分也跟林姑娘是一辈,苏州地动时,他逃命的时候推了林老太太一把,致使林老夫妻两个没逃出来,都逝去了,林家人事后将他赶了出来,后来苏州瘟疫,他又投奔到京城,无钱无所居,可能这才动了心思吧。”
贾母看了他一眼,点点状纸:“当日去林家处理后事的是琏儿,林溯怎么告的却是二老爷?”
贾琰笑了笑:“大概是觉得二哥哥不过是荣国府孙辈的,无功名又不在仕途,告了也不会有多大用吧,扯了二老爷,就能拉扯上娘娘,但他毕竟也不敢太过,所以也留有余地,并没有指出娘娘,而且”贾琰抬手指了指外面,“我们这园子,娘娘省亲时亦说‘奢华过费’,钱从何来?也怪不得要被人拿来做文章了。”
“再者,也有可能是我去梧州时,林家人见林姑娘的婚书上写的是二老爷的名字,便以为咱们贾家打的是人财两收的主意,这也罢了,回来后林姑娘又定给了我,林溯稍微细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拿毁亲的缘故来告,大抵还是有着对林姑娘的怜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