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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迟疑,刚下去的冷汗又流了出来。
他常常叹息了一声,自嘲道:“想林某人掌控江南鹾政五六载,从来都是挥洒自如,无论是各方官员还是底下的盐商,哪一个不被林某收拾的服服帖帖?
却不想,一朝改弦更辙,行事过于谨慎了些,竟然就被人抓住机会,设了圈套眼看着我往里钻。”
说到这里,他摇着头苦笑连连,“走眼了,走眼了!”
对于高宏,他是真的为对方往日的名声所误导,轻敌大意了。
徐甘笑着安抚道:“人都难免有走眼的时候,林兄不必自责。今日徐某之所以直言相告,也是希望与林兄莫要相疑,以免中了对方的奸计。”
林如海暗松了口气,笑道:“徐兄所言,正合我意。”而后又带着自嘲笑叹道:“有了这一次教训,日后林某行事,可再不敢瞻前顾后了。”
徐甘又叫人换了一轮茶,和林如海商议好由对方先出面接触高宏,后续再引荐给徐甘。两人一明一暗,从高宏那里反套消息出来。
京城的圣人那里也得送消息过去,让圣人提高警惕,对京城的官员再仔细筛选一遍。
在此之前谁能想到呢,高宏这个坐了多年冷板凳的边沿人士,竟然也暗中投靠了太上皇。
神京六部五寺,衙门众多,大小官员更是不知凡几。谁知道像高宏这样的,还有多少呢?
中秋节过后的某一天,林如海便以私人名义给高宏下了帖子,说是仰慕高宏在《易经》上的造诣,想登门求教。
原以为高宏会矜持一番,哪知道对方一点没拿乔,头天接到帖子,第二天就回复之后送了回来,把时间约在了第三天上午。
到了时候,林如海直接登门,两人就着《易经》讨论了不到半个时辰,高宏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这么没耐性的吗?
林如海心生疑虑,却又看不出高宏做戏的成分,心中的警惕又往上提了一个等级。
这个念头还未落下,便见高宏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开口:“想必林大人已经知晓,下官将钟、赵、范、刘几大盐商赶出去的事了吧?”
人家本就是故意透露给他的,如今又主动提了出来。纵然林如海惊于他的不按常理出牌,此时却也不得不先跟着对方的节奏走了。
林如海点了点头,说:“下官略有耳闻。”
高宏仿佛是松了口气,满脸苦涩地说:“实不相瞒,前任刘大人走得匆忙,并未与下官认真交接。高某从前是清水衙门里混日子的,骤然受此重任,当真是两眼一抹黑。”
林如海闻言,笑而不语,心说:那可未必。都有心思设计别人了,想来本职内务该是理清楚了。
“林大人是不信下官所言?”高宏有些急了,“下官初来乍到,在扬州人生地不熟,对于盐务一事更是无从下手。
虽有心请教林大人,又因时局错综复杂,不敢直接登门。这才略施拙计,引林大人亲自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