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旁边伺候的于春光见此情景,眉头一跳,有心提醒,但余光瞥见东云帝摸了摸自己的玉扳指,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于春光服侍东云帝多年,很清楚东云帝只有在心情不太爽的时候,会去抚摸玉扳指。
东云帝不高兴,但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和颜悦色地跟顾惊鸿父子两人闲聊。
于春光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一下子就猜出东云帝心中另有盘算,便假装没有看出云小满失礼的地方,继续站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
经过顾惊鸿的介绍,东云帝已经知道他身边的孩子叫做云小满,是顾惊鸿的亲生儿子。
东云帝原本还打算嫁个公主或者郡主给他,借此加紧顾惊鸿跟皇室的关系,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不声不响地就冒出个儿子来,而且看年纪已经不算小了。
长子的位置已经稳固,如果再嫁个公主给顾惊鸿,再为他生个嫡子,到时候嫡子差了庶长子十来岁,这么大的年岁差,足够庶长子将嫡子玩死几十回了!
看来联姻的打算要暂且搁置一下,东云帝心中有些失望,但看向云小满的目光依旧和蔼可亲。东云帝随手拿起旁边放着的一本书,递给云小满,笑眯眯地说道:“第一次见面,孤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像样的见面礼,这本书是孤最近在看的,内容挺有趣的,孤便将它送给你了,希望你也能喜欢书里的故
事。”
云小满双手接过书本,恭敬地低头说道:“多谢陛下恩赐。”
他并未直接翻开书本,而是放入衣袖之中,然后便继续维持一动不动的标准坐姿。
东云帝有心逗这孩子多说几句,可他的回答全都是一板一眼,毫无乐趣可言,于是东云帝很快就对他失去兴趣,扭头继续跟顾惊鸿闲聊。
顾惊鸿说:“听说皇叔前些日子生病了,不知现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东云帝笑眯眯地说道:“说起那个病啊,的确是很严重,孤差点就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幸好小七为孤寻来灵药,这才将孤从鬼门关前拽了回来。”
他话刚说完,就听到外面的小太监说道:“陛下,七皇子求见。”
“看,刚说到小七,他就来了!”东云帝说起这个儿子,显然是非常高兴,当即宣他进来见面。
房门打开,一位身形瘦长的锦袍少年迈步走进暖阁,他脱掉披风,上前两步,冲东云帝拱手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东云帝朝他招手,笑着说道:“小七快过来,见见你的惊鸿堂哥和小满侄儿。”
少年顺势望向顾惊鸿和云小满,同时顾惊鸿和云小满也朝他看去。
双方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瞬间僵住。
七皇子:竟然是云深深的儿子?!
云小满:竟然是那个假萧原?!
顾惊鸿和东云帝同时察觉到两个孩子的异样,开口询问他们怎么了。
云小满和七皇子都是极其聪明的人,瞬间回神。
七皇子笑着说道:“我之前在外游历的时候,曾在因缘巧合之下见过云小公子一面,他还曾帮助我,算得上是我的半个恩人。”
他说的话,再配上两人刚才的惊愕表情,倒是前后相符,顺理成章。
东云帝信了儿子的说辞,顺势笑问:“哦?还有这么一回事儿?那可真是太巧了!”
四人又聊了几句,七皇子见到东云帝似乎有事要跟顾惊鸿聊,便主动牵住云小满的手,笑着说道:“你第一次进宫,肯定有很多地方都没去过,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云小满看向顾惊鸿,见他点点头,这才答应七皇子的邀约,任由七皇子拉着他走出暖阁。
等他们走后,东云帝将暖阁内其他侍女也都打发出去,只留下于春光一个人在旁边伺候。东云帝看着高大挺拔的顾惊鸿,叹了口气:“时间过得真快,才一转眼的功夫,你就长得这么高了。孤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只有这么点儿大,白白胖胖的,特别招人喜欢,而如今,我想拍拍你的肩膀,
都得踮起脚才行。”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顾惊鸿淡淡地说道:“无需陛下垫脚,臣弯腰就行。”
东云帝摇摇头:“孤是真的老了,以后这天下,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陛下正值壮年,必当长命百岁。”
“你不用安慰孤,孤的身子骨是个什么样,孤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东云帝目露愁容,如今他才只有四十几岁,但双鬓已经染上霜白,看起来竟有六七十岁的样子。
他无奈地叹道:“孤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的,可孤的儿子们年纪都还小,将来没有孤在旁边看着,也不知道他们会为了争夺皇位而闹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