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朱瑛摇摇头,“怎么报复我都是我应该的。我终于有机会亲口跟莎莎的家人道声歉了,很抱歉我不能为这件事出力,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
老太太看了一会,然后说道,“你们是认识的啊,都来祭奠同一个人吗?”
“是的,老太太。”朱瑛说,“那花的话,我都买下来吧。”
“不用了,万一后面还有人要买呢?我在这里坐到晚上总要有个理由吧?”老太太笑着拒绝了,“卖完了,我的子女就要催着我回去了。”
朱瑛无言,最后给老太太留了三束花,然后把剩下的花都交给了闵文秀。
在知道这是闵莎哥哥的那一瞬间,朱瑛听见自己的心跳乱了一拍。或许是因为没想到给自己寄快递的人是这样一副清秀而人畜无害的样子,之前满腔的怨恨都变成了无奈。
她还是没办法对一个同病相怜的孩子发泄自己的愤怒与怒火。
所以她选择了原谅,起码还有人想着为闵莎讨回公道,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帮她解决了长久以来的心病,她终于有可能毫无负担地走出来,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起码闵莎的哥哥看起来很健康,只是很悲伤,并且化悲伤为动力,一直在向前努力。
他们走到了闵莎的墓前,期间一言不发,直到在墓前站定。
闵文秀把花放下,蹲下来看着闵莎的照片就开始喃喃细语,朱瑛在他身侧站着,静静地听着,眼泪掉下来都没注意,直到微风拂面,脸上冰凉。
“你多久来看她一次?”闵文秀站起来,轻声问道。
朱瑛回神,想了想,然后回答,“刚开始两年会来,后来生病了,就不敢来了。之前敏熙来找我,我忍了几天,反正也没事情做,我就来看看。”
“生病了?”闵文秀一愣,他确实看见吴到现查的资料里这几年朱瑛都在看病,但是不知道是什么病,“我好像有听说,是什么病?还好吗?”
朱瑛笑笑,“心病。一开始想时间长了就好了,后来医生说时间也不能抹平的话,就去做点事情,做点让自己心安的事情,所以我就来了。”
闵文秀安静地听着,一个在这件事里不占主要责任的人尚且如此愧疚,真正的作恶者毫无悔过之心。或许不是所有人的问题,只是宋明珍那些人的问题。
知道这一点足以让他愧疚,以及后悔。他看着朱瑛放下手里的一捧茉莉花,然后也蹲下去絮叨,一时之间有点恍惚,觉得好像自己身边还是环绕着很多人,好像谁都没离开。
朱瑛站起来的时候,低血糖眼前一黑,还是闵文秀拉了一把,才不至于跌倒。
闵文秀捏着手里骨感的手腕,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他看着朱瑛被风吹一下都仿佛会摇晃的细弱身躯,轻声说,“我们都放下吧,好好生活吧。”
“现在说这个早了点吧?还没有重新立案审查呢,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松懈。”朱瑛笑笑,“当年金家和文家联起手来,我第一次感觉到权力真的可以只手遮天。”
闵文秀没有回答,他已经找好人去帮忙重新立案调查了,上面的人算是比较重视,而且也到了让文家动一动的时候了——文家猖狂了这么久,上面怎么会不知道文家的作风。
只是差一个时机,而他亲自把机会送上,或许连前途都不用担心了,但是他现在其实也不在乎这个了。
前途啊,生活啊,美好啊,好像都离他很远了,这些年除了一门心思扑在闵莎的事情上,他好像什么也没做成,他喜欢的专业也不是法学,他其实更想当一个医生。
如果是医生的话,他会告诫朱瑛好好养身体,会告诉她怎么把自己照顾好,这样闵莎才不会担心。
“那个,我联系上以前的老师们了,他们之中有人愿意出来作证,这件事我没有告诉敏熙。”朱瑛轻声说,“这件事也会牵扯到金家,或许金家也要倒台。我知道她和洙赫是朋友。”
“好。”闵文秀答应下来,然后说,“时间也不是很早了——对了,闵莎的墓是您定期在打扫吗?”
“为什么突然说敬语?”朱瑛笑笑,“今年最早来的时候,看见这里长了很多杂草,很有生命力,但是看着心里还是不舒服,太荒芜了,就喊了老太太帮忙,一起来除草,也算是因为这件事情相互熟悉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