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没注意到官员陆陆续续散尽,殿内只剩下了他和顾子言。
顾相处理政务时不喜旁边有人,就连一个端茶递水的小厮都见不着,因此,此时,殿内抱着一摞公务的红衣青年就显得分外突兀。
谢异书还在想中午去哪吃饭,一道冒着寒气的嗓音打断了他:“念。”
回神,谢异书猛地打了个哆嗦,颇有一种在书院打瞌睡被先生抓包的错觉,他正了正身,把那一摞公务放到了一旁:“本……”
本想给顾子言来个下马威,谁料顾子言正靠在宽大的交椅上闭目养神,根本没看他。
眼下青黑,额角的血迹像是比谢异书刚来时扩散了一圈。
不知怎的,见人累成这样,谢异书就没了顶撞他的心思,而是规规矩矩地拿起一封奏本,刻意压低了嗓音,正准备给顾子言汇报,打眼一扫那折子上的内容。
谢异书沉默了。
这条折子的内容,实在是有点荒谬。
竟然是都察院的人弹劾顾子言笼络皇亲的,但现在皇上无子嗣无父母,全天下唯一的皇亲,就是谢异书。
谢异书似是完全没想过,自己刚回京不久,不过是昨日来过一趟丞相府,便能被拿来如此做文章。
那奏章,话里话外都在说顾子言和逸王走得太近,关系匪浅。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把谢异书和顾子言年少时相识的事情都给扒拉出来了。
大殿内一片安静,顾子言似是察觉到异样,睁眼,谢异书心头莫名微紧,突然转过身,想换一封折子汇报。
动作仓促,奏章的边缘磕到桌角,摔到了地上。
他弯腰想去捡,却被一只手先一步捡了起来。
苍白的手腕血管明晰,泛着淡淡的青,一边捏着奏本,一边把谢异书扶了起来:“殿下是什么时候来的?”
谢异书没回答他的话,略微抬头看着顾子言,心里小小地遗憾了一下。
果然,顾子言昨日应该是脑子摔出了问题才会同他撒娇,今日看起来又恢复正常了。
哎……可惜,本来还想再逗一下的。
玩是没得玩了,谢异书把那奏章拍到桌案上:“你看看这个吧,要怎么解决?”
顾子言眼神飞快地扫了一眼,微微一笑:“朝中的这些事情常有,殿下不用管。”
说罢,当着谢异书的面,嗤啦一声,他把那本该呈递给谢之重的奏章撕成碎片,扔进了一旁的炭火盆内。
谢异书怔住:“……你是要欺君不报?”
顾子言眸光温和地看向他:“殿下既然知晓你我清白,那欺君的自然是这上奏之人。”
他说着,从桌屉内取出一页宣纸,蘸墨,书写。
谢异书虽然常年不在朝中混迹,但还是被顾子言的举止吓了一跳:“篡改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