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光线晦暗,他和顾子言又是抱着的姿势,什么也看不清,谢异书稍微把人推开,楼烦立马扶住了自家主子。
楼烦还是半大少年,比顾子言矮了不少,但顾子言这样倚靠在他身上,显得越发孱弱。
谢异书方才一直没来得及细看,直到此刻,才看清了顾子言身上的装束。
他就说楼烦身上穿的衣服眼熟,此刻才猛然记起,那是顾子言惯常的穿衣风格,至于顾子言身上此时穿的,竟然是谢异书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物?
而且谢异书身上的锁链不知为何转移到了顾子言身上,披头散发地乍一看,打扮和谢异书一模一样。
什么情况?这人不是刚刚才被送进来吗,怎么会穿着自己的衣服?
意识倒退,谢异书后背冷不丁升起一阵寒意,他目光有些飘忽地看向顾子言的手腕,耳边猛然听见啪嗒一声。
是一滴血落在稻草上的声音。
啪嗒——
又是一声。
谢异书盯着顾子言耷拉在身侧,正在汩汩往外渗血的手,头皮一紧,
记忆像是强制性灌了进来——昨夜,顾子言便已经在这里了。
只是自己病得厉害,今日又昏沉,完全忘了个一干二净。
所以白日那管事没来找自己麻烦,竟是因为顾子言代他去受了刑?
他眼底突然发红,撕扯自己身上的衣物去缠顾子言的手腕:“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给我解释清楚。”
顾子言撑起一点眼帘,唇角轻开:“说来话长。”
谢异书垂着头不看他,闷不做声,尽量稳着手腕不失态,酝酿了半天,酝酿出一句语调正常的:“你不会长话短说吗!”
最后一个字短促哽咽,谢异书飞快抬手抹了一下眼角,想继续给顾子言包扎,但眼前越发模糊,他想忍,又怎么也忍不住,最后不争气的眼泪还是啪嗒落了下来。
刚落下来,他就被人抱住了。
顾子言的身体替他隔绝了楼烦和萧禾丰的视线,谢异书后背抵着墙面,脸埋在他怀里,觉得自己这辈子流的眼泪都没有这两天多。
“殿下别哭,我没什么事。”顾子言搂着他,气音落在谢异书耳畔,这话毫无说服力,除了让谢异书更加伤心。
“我让阿竹给你报信,不是让你亲自来救我,你……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啊。”
他没想过顾子言会亲自来,他甚至前一天还在怀疑顾子言不会来救自己。
但顾子言不但来救他,居然还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