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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乐孟见自家主人赢了,在旁兴高采烈,一时忘了上前递来外袍。
萧彦眼看乐孟担着自己的外袍,扬眉吐气地在场外与人议论,一时无语,只好干等。
但总不能这么一直压着人家吧。
谢承泽及时地打了个喷嚏,于是扭头唤道:“冷,谁把我袍子拿来!”
围观的人正散开,没人理他,只见枣核体贴地叼着他那件外袍,一路拖拽跑过来。
谢承泽撑身,向萧彦伸手:“殿下,帮忙拉我起来呗。”
不等答应,谢承泽已一把抓了他手,相互借力,一起站起来;相对而立,挡住了场外人的视线。
身体一触即分。
萧彦微微睁大了眼睛——谢承泽,他竟然也……
谢承泽胡乱披上外袍遮挡,脸上闪过一丝羞窘;不过随即便坦然看向萧彦,挠着后脑勺自我解围地笑:“哎呀,怎会这样?以前摔跤从来没有过……哈哈哈……”
萧彦努力不让羞恼浮现外露,接过乐孟终于递来的外袍,只作毫不在意道:“都是男子,这有什么。本王在你这年纪也是血气方刚,后来……”
后来,在与你的那个雨夜之后,再没对旁人起过那种欲念,哪怕是单纯的发泄也不曾有过。
谢承泽见他不往下说,明知僭越,仍大着胆子问:“后来?”
萧彦脑中警铃大作。
此刻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已隐隐有了前世的神韵:情意坦荡直白,欲望清澈见底。
萧彦立即沉下脸色,冷然斥道:“谢承泽,别以为在北军里便可以妄顾礼法没大没小。你谢氏都是如此轻狂行事么?”
他把一顶大帽子扣在整个谢氏头上,果然谢承泽被唬住,老老实实垂首赔礼:“承泽轻狂,请殿下勿要与小子计较。”
气氛随之一僵。
萧彦面色稍缓,心下暗松口气。
谢承泽眼帘低垂,旁边的枣核也委屈耷拉下尾巴,一人一狗方才的兴高采烈都如柴焰遇大雨、被浇得一点火星都不剩。
萧彦见状又有点不忍,后悔话说得太重。正犹豫间,见常思明与骈士诚领着斥候疾步走来,知是要禀报军情,正好撇开谢承泽,往议事的营房里去。
常思明将门关的严实,那名斥候这才开口汇报:“承禀王爷,那日犬戎败走撤退之时,属下与弟兄们一路追踪,一直潜进草原腹地,来到乌云河一带,发现犬戎他们……正在焉支城旧址上修建城墙!”
斥候说到此处顿了顿,常思明等北军将领皆是一脸凝重。
萧彦初时不懂,再一想便明白:原本北燕被灭时,拓跋王氏建起的草原五城被大魏夷为白地,北燕化整为零;而草原贫瘠,各个部落不得不以游牧为生,逐草迁徙,六十年来为抢夺水源草场相互厮杀,无论哪个单独部落都没有实力圈地定居,建起城池。如今他们却在修复旧城城墙,可见在大魏忽视的这些年间,草原部落正在悄然复兴。
见他皱眉,骈士诚笑道:“王爷不知北境情况,不必紧张。让我猜猜,是有辛一部带的头?呵,逃兵也想打复兴北燕的旗号?做梦!”
接着他对萧彦解释道:“王爷容禀,那焉支城,乃是从前北燕灭国之时,北燕军将哥亥答手下残部聚集之处。王爷可能有所不知,当年大魏攻打北燕都城高兰,势若破竹,哥亥答自率有辛部驰援高兰,听闻形势不妙,直接半途折返、逃进草原深处,因此手下兵力得以保全。他们这一部虽然人多势众,却从此成为背国逃兵,草原诸部人人唾弃。当时目睹他们逃跑的人如今都还没死绝,他们又怎么可能令众部落真正归心?呵,不过是乌云河边的乌合之众,大军一到,重新踏为平地!”
常思明不置可否,萧彦见那斥候目视自己,似还有话说,便示意道:“继续禀来。”
斥候拱手继续道:“此次犬戎突袭凌河,确实是有辛部牵头。有辛部如今的首领哥亥虎儿子很多,此次便是他的小儿子哥亥天青怂恿各部,领兵而来。这个哥亥天青,就是那日从城墙下跳下偷袭王爷的贼子!”
萧彦“哦”了一声,沉吟道:“既然有辛部为人蔑视,这个哥亥天青如何能煽动其他部落随他出兵,大老远跑来招惹大魏?”
斥候答道:“属下在乌云河边厮混了好几日,这才打探到,原来这哥亥天青与他父亲不同,在草原众部颇得人心。究其原因,是因为他练就了一门厉害的功夫,据说能平地遁形消失无踪,他自称这功夫是天神传授,草原部落愚昧,多有人相信的。”
骈士诚不屑冷笑:“早说这些犬戎成不了气候,这么点伎俩就能骗得他们团团转!”
萧彦回想起那日那偷袭者跃出城门破口的身形:当时犬戎虽是败退,但哥亥天青全无狼狈之态,倒似一只逡巡的头狼,从容地跑向别处的领地。
常思明谨慎,问道:“草原上神神叨叨的玩意倒是不少……他这功夫真有那么玄乎?”
斥候答道:“属下不曾亲眼看见,但可以确定的是,就在他们发动突袭不久之前,有辛部内斗,哥亥天青被他的兄弟暗害后失踪,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可是某天他却突然回到焉支城,一夜之间割下了哥亥虎其他所有儿子的头!”
在场的人不由汗毛一竖。
斥候补充道:“在凌河城破之时,他已然潜伏进城里好几天了……可是,凌河城门卫队从来对往来的人盘查细致,那段时间只有一队商旅过境,都是尽数来尽数出,一应通关文书俱全,并无别人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