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顾老夫人让姑娘们各自挑花,待会儿摆到各自的院子里。亦安几人刚回来,还没有分院子,只等着看陆氏安排。
亦真选了姚黄,亦婵选了赵粉,亦宁选了一株紫红色的青龙卧墨池,亦婉选了景玉,亦安选了那枝先前瞧中的白雪塔,连带着花觚一齐带走。
亦谨、亦柔没来,顾老夫人也让丫鬟抬了冠群芳和珊瑚台去,每个姑娘都有,不会偏少了谁的。
亦和选了一株御衣黄,亦顺年纪太小,顾老夫人便指了一株玉面桃花给她。
现下牡丹正是花期,花厅里也几乎全是牡丹。
“等咱们安顿好后,一道去瞧瞧六妹和八妹?”亦安想着尚未见面的两个妹妹,对亦宁几人小声道。
“是了,回来后没瞧见六妹和八妹,很该去探探的。”亦宁随父出京时,亦谨才两岁多,亦柔更是还没出生,没有多少印象是正常的。现在听到亦安提醒,瞬间记起来,三房是还有两个妹妹不曾见过的。
亦真也没想起这茬儿,方才只顾看着自家姐妹高兴,没注意少了两个人,这会子不由脸红起来。亦婵是觉得现下大房几个姐妹都没安顿好,八妹又病着,别过去探望再给组团染了春寒,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顾老夫人听着亦安的话心下慰贴,就该这样想着自家姐妹,才能把日子过好。若自家里都不团结,还提什么以后?嫡庶有别是规矩不假,可也要看什么时候。这时候就不该计较嫡庶,一家子出来的,这点人情还是要有的。
老太太对陆氏笑道,“我看安丫头那身衣裳配那株豆绿甚好,便把那株豆绿抬了去,放安丫头院子里。”豆绿便是唯一的绿色牡丹,即便是在花房,数量也是不多的。眼下还不到花期,便没有放到花厅来。
陆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婆婆要赏孙女,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偏要寻这么个由头。但顾氏是婆婆,陆氏也只有笑着替亦安应下。
“你把安丫头养得很好,我明白的。”顾氏拍拍大儿媳的手,目光中满是温和。
彭氏心里咯噔一下,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点她?彭氏转念又一想,她一贯是按照公中的份例拨给,并没有克扣哪个庶女。大嫂出身大族,便是富养庶女,也是九牛一毛、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彭氏面上没有显露出来,平心而论她不曾亏待过几个庶女。三爷现下只是五品,俸禄有限,便是真要照大嫂那样打扮庶女,就得用她的嫁妆填补,白家还没有过贪图媳妇嫁妆的事。
白成理自是能看出几个女儿身上的些微不同,亦婵满头珠翠,亦婉、亦谨、亦柔身上除了公中的首饰、衣裳外,再也没有新的。不过就算看出来,白成理也没有让妻子按亦婵那般去打扮另外三个女儿,他知道那是妻子自己的嫁妆,也没脸开那个口。
而且生母临终前把所有私房都漏给杜氏,说是给两个姑娘添嫁妆,这件事白成理也是知道的。作为儿子,他同样没有立场指责生母。而杜姨娘也知道这是堂姑母留给自己和两个女儿的傍身钱,早就分作两份,只待两个女儿出门子,算作两个女儿的私房。
白成理用自家攒下来的俸禄贴补儿女,不过也是有限。指望他一个虚衔五品有多少油水可捞,还是顾老夫人平日里大贴小补,才没在面上显出差别来。
公中给每位姑娘的嫁妆银是两千两到三千两之间,这是单出来的一笔压箱银子,不算在衣裳、料子这些陪嫁里。
且平日里公中给每位姑娘的衣裳、首饰都是大差不差的,只彭氏愿意出银子打扮亲生女儿,不愿意给庶女摸出银子置办首饰,旁人也不能说她苛待庶女。论起来,姑娘们身上的衣裳料子都是一样的。一样地进学,女红、读书,哪一样都没落下庶女,彭氏问心无愧。
这样一想,彭氏底气便足起来,她没亏待任何一个庶女。不然杜姨娘大字不识,还能给女儿开小灶不成?就连家里出过举人的石姨娘也不识字。
这一点上,即使彭氏想拦着,家里女孩儿们该进学还是要进学的。只亦安几人已经及笄,只用跟着陆氏学着打理家计,不必再往家学里去。
亦柔也是这几日病着,所以才免了过去。等她好利索,照样要接着去。
白阁老带着两个儿子去书房议事,顾老夫人便带着两个儿媳到内室议事,又让亦婵带着亦安几个姐妹在宅第里四处转转,顺道去探探亦谨、亦柔两姐妹。
亦婵很高兴地接过差事,便要拉着姐妹几人去花园里,“园子里种了一圈儿西府海棠,这时候正是花开时节,咱们去赏海棠花,过后再去探八妹。”花园在品子三个口的中心地带,亦婵最爱的就是花园里那一溜西府海棠,每年开花都要去赏。
亦安几人从善如流跟着亦婵去花园看海棠,让祖母和两个儿媳说会子私房话。
顾老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坐到内室,身边的大丫鬟贺春带着小丫鬟捧了茶进来,奉茶给老太太和大夫人、三夫人后,又带着小丫鬟们静静退了出去。
老夫人眉眼含笑地看向大儿媳,“几个孩子们你是打算怎么安顿的?”这便是在问陆氏对院子的安排,在白成文离京前,尚惠和亦顺还不曾出生。
陆氏沉吟了下,便道,“还让真姐儿、宁姐儿随我住,仁哥儿和安姐儿单一个院子,和姐儿与惠哥儿暂且住在一处,几个姨娘各分一
个小院子。()”圣人赐给白阁老的宅子看起来是很大,可白家人口也多,住起来并不算很宽敞。
顾老夫人拍拍陆氏的手,“你打算得仔细,我倒是有个想法,已经说给成文,你也帮着参详参详??()?『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一般老太太说这个话,便是主意已经拿了十之八九,只差陆氏点头了。
“您说,儿媳只管听您的。”陆氏见状顺着说道。
顾老夫人一笑,“仁哥儿今年就要成婚,亦真也眼看着要说人家,不若在我和你父亲这里开出两个院子来,作仁哥儿成亲的新房,亦真出阁前的居所。我和成文商议过,他也说这个主意好。”事实上白成文说的是全凭母亲吩咐。
白尚仁是长房嫡孙,他的新房自然不能小,而亦真又是二房唯一的子嗣,自然也不能简薄了去。
顾老夫人又是和白阁老两人住一所大宅子,便是分出两个院落来,也是稍显空旷。
“那怎么行,扰了二老的清净可怎么好。”陆氏忙道。陆氏父亲陆太傅便是自己住一个院子,不愿意让儿子、孙子搅扰自己来之不易的清闲。
“我倒想这里热闹起来,等以后仁哥儿媳妇过门,就能陪我一道抹牌了。”先时文妙真人还在时,二夫人冯氏便和两个妯娌陪着婆婆抹牌,那时候何等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