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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如此,追过去的人骑在马上,他们站得高看得远,对周围的景致简直是一览无遗,昱横心头突突狂跳,真想对天祷告,希望这几个人藏得再深一点。
身后没多久就想起了马匹的嘶鸣声,另外还伴随着什么东西拖地的声音,落在最后面的十多个人,虽然正在缓缓的前行,几乎没人能抗拒的了心中的好奇,包括昱横,全都回过了头。
也几乎是所有的人,同时都别过了脑袋,挪开了视线,因为他们就在刚才看到了令他们惊心动魄的一幕,逃跑的四个人都被抓了回来,并且都被结实的绳子绑缚,一路像拖牲口一般的拖在马后。
四个人的衣服在粗粝的砂石上反复摩擦,衣服被蹭的破烂不堪,露出了磨出血的皮肉,白森森的,鲜血淋漓,让人不忍直视。
苍穹布满阴霾,冷风一阵又一阵的刮了过来,此时寒意更甚,有人掩住了双眼,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有人甚至冻得直磕巴,牙齿不停的在打颤,他们竭力抵着苍白的嘴唇。
四周弥漫起了压抑的气氛,昱横只觉望出去的天都是灰蒙蒙的,他的视线一直紧随着拖行着他们的马匹,心头怦怦直跳。
马终于在不远处停下了,昱横无声的松了口气,四个人艰难的跪着爬了起来,不顾身上的疼痛,刚颤颤巍巍的站起,就被从马上下来的骑兵又是推又是蹿。
昱横不知他们要干什么,刚落下的心立马提了起来,缓缓的蹲下身去,手刚摸到地上的沙石,前方就传来一声暴喝:“那个蹲下去的,在干什么,站起来!”
昱竖就站在他身边,双眼陡然睁大,猛地扭头看了过来,他的身体紧绷,笑脸煞白,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昱横已经撑着膝头站了起来,将捡到的几块小石子顺手塞进了腰带,从容不迫的解释道:“我的鞋后跟掉了。”
那人不再理他,背过身去,昱横又从腰侧掏出了一块石子,看到被绑着的四个人正背对着他们,并排站在一起,这些人身体颤栗,垂头不语。
昱横双眼微眯,那块石子已经捏在了他的食指和拇指之间,反复摩擦着他的指腹,又是那种熟悉的粗糙感。
四匹马被各自主人带走,留出了好大一块空地,几个骑兵站在这几个人的身后,忽的扬起了手中的马鞭,凶狠无比的在这些人身上好一顿抽打,留下了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后背,和皮肤上的条条鞭痕,后背上的衣服早就被抽烂了。
几乎是赤裸着上身,还淌着血,饶是这边已有依稀而来的暖意,这几个人也被冻得不轻,嘴唇都发紫了。
这是在对逃兵的惩罚,昱横仰头合上了眼,士兵畏战,临战时脱逃,当众处罚,以儆效尤,也在情理之中,说不上不对。
这边又是飞尘扬起,昱横偏头瞅了一眼,是韩广张驱马来了,他没有下马,只是骑着马围着四个人慢悠悠的绕了一圈,很有耐心,就像是在看任人宰割的牛羊,眼神冷漠,没有任何温度,还不如屈城外的乍暖还寒。
四人当中有一人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不由得回过了头,神色紧张且恐惧,见状,韩广张呵呵一笑,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笑声森寒,就像他的那双眼睛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他慢悠悠的拔出了刀,刀锋在刀鞘上缓缓的摩擦,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场间所有的人都觉得脊背发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昱横意识到接下来即将要发生什么,他不及多想,手指微动,一颗石子轻轻弹出,在这刀割般的风沙中,还是拐着弯的直奔向骑在马上的韩广张,不偏不倚。
韩广张自然不是吃素的,他听到风声的一剎那,手腕忽的一抬,石子弹在了他的臂缚上。
昱横扔出去的石子虽然不大,但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砸在身上,总会觉得疼痛,他现在唯一所想,就是要阻止韩广张的出手,不管韩广张要做什么。
韩广张的反应速度奇快,臂缚虽然不比盔甲,加上他皮糙肉厚,看上去没什么感觉。
见他神色无恙,昱横倒抽了口凉气,暗道一声糟糕,刚想再扔出一颗石子,却见眼前刀光一闪,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滚落在地,那具身体被他视如敝屣的踢到了一边,看都没看一眼。
众人惊叫,齐齐后退,就连走在远处的人都有了反应,全都回过了头,同样都是神色混乱,震惊,错愕,和茫然无措,复杂的神情在他们的脸上交相出现。
在这混乱之际,昱横顾不上心头骇然,随手再扔出一颗石子,这次韩广张没有躲避,应声接了下来,石子落地,他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不等昱横去摸第三颗,就砍瓜切菜般的砍下了另外两个人的头颅,两具尸体被两个骑兵重重的掼在了地上。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三个人命丧黄泉,剩下的一个人已经瘫倒在了地上,吓得身体痉挛,仓促的双膝跪地,很快就失禁了,身下是一大滩尿渍。
“没用的东西。”
韩广张冷笑,压根不想去理会扔石子的人,举刀再次劈了下去,刀光在冷风中闪着熠熠寒芒。
最后一人已经闭眼等死,可等了一会,见没什么动静,双眼才睁开了一条缝,撞入视线的是韩广张那双弑杀的眼睛,手里的刀悬在了距离他脖颈一寸的地方。
他想要再次闭眼,可是不知为何,他却睁大了眼,喉头哽住,呼吸停滞了一瞬,鼻涕眼泪脏了一脸,刚想开口说话,就见刀锋又离自己近了一点,他慢慢的膝行,却想往后退,只奈他被人架住,动弹不得,只能艰难的后仰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