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昱清蛰看向他:“你这辈子有想做的事情吗?”
秦渊也看向了他,哑声道:“很多。”
昱清蛰轻掸衣摆上的灰:“那就至少做上一件,至少。”
话毕,他倏然站起,将手里的包袱甩到肩上,坚定的道:“我要给我儿子做个榜样,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
秦渊身体微动,将摸到的那封信拿了出来,却背在了身后:“你说的没错,我儿子就我一个亲人,可他却有个引以为耻的父亲。”
昱清蛰已经走远,他潇洒飘然的身影在狂风之中站得笔直,似一棵苍松一般屹立不倒,他清亮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告诉你儿子,想去做的事情,就要去做,不要再像你一样,人活着,总不能一直活在暗无天日之中。”
说话间,昱清蛰发现肩上的包袱一动,别过头来,却看到秦渊还站在原处,秦渊手上已经空了,他默然看着昱清蛰的背影,消失在了患城的城门之中。
他犹豫片刻,还是走到了城门口,这时却走过来了一个身着官袍的人,这人一身武官打扮,脚下快靴,他幽幽的看着秦渊:“秦大人,你这一路跟来,辛苦了。”
秦渊看着戴负,一脸苦笑:“戴兄,今日你怎么有空出城?”
戴负哑然,随即哈哈大笑,走近秦渊:“我儿子今天五周岁生日,我是来接你的,走,去我家吃庆生酒。”
秦渊一怔:“戴兄怎么知道我今天我会到患城?”
戴负上前热情的拍了他的肩:“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别看我不出患城,可是对这城外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
秦渊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他们同是姚自量的爪牙,想到这里,他苦笑,似是想到了什么,问:“戴负,你有几个儿子?”
戴负怔了片刻,才道:“这是第四个,不过这个是我的小妾生的,我那小妾生的貌美如花。”
秦渊还在思索:“你有想过你儿子的未来吗?”
戴负今天高兴,对秦渊的话来了兴致,高兴的道:“儿子嘛,以后跟我一样,做官的,跟着姚辅相,总不会错的。”
秦渊把目光挪向了戴负:“辅相正值壮年。”
戴负点头,顺口接道:“对啊,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四十多吧。”
说完,他像是才发觉了秦渊话里有什么不妥,皱着眉道:“怎么,姚辅相是妄加国的定海神针,他不会倒的,秦渊,你是不是多虑了?”
秦渊不是多虑,他多少个日日夜夜都想着一件事,姚自量什么时候才能倒台,甚至是死于非命。
他每每想到这里,又觉得姚自量是他们秦家的救命恩人,实在是不应该这么想,可是每每又忍不住的还会去想。
戴负转动着眼珠,还是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不过啊,我们还是需防着一手,皇上虽然年幼,如今是太后垂帘听政,可是皇上总会长大,心思又不是我们能随意揣度的,还真的需要留一条后路。”
秦渊想着,如果等现在的小皇帝长大了,还需五年,五年后,他的秦无夜已经长大成人,是一个二十二岁的青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秦渊没有答应直接去戴府,借口说要给戴负这个儿子准备一份厚礼,戴负哈哈一笑,没再坚持,就说先去准备庆生酒席,等着秦渊晚上登门一起喝酒。
秦渊看着戴负离开,一时没动步,总觉得要发生什么,暗道一声糟糕,于是抱着一线希望的去找刚进城的昱清蛰,可是跑遍了大街小巷,都没看到昱清蛰的影子,昱清蛰就这么凭空的消失了。
秦渊心头越发沉重,他可是在昱清蛰包袱里塞了一封要命的信,知道昱清蛰进城第一站是要去找周泰然的,而这封就是他想要给周泰然的信。
他作为姚自量的手下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找周泰然询问,在相府门口徘徊良久,都没寻得机会见上周泰然一面。
随着夜色将近,秦渊只能仓促的给戴负小儿子买了件庆生礼物,来到戴府,饶是晚上,府里也是热闹非常,同时他也看到戴负那张喜气洋洋的脸。
他没想到,昱清蛰都没见到周泰然,就已经被关进了刑部大牢,而这一切,就是这位声称要给儿子准备庆生礼的戴负所为。
秦渊找了一圈来参加宴席的客人,周泰然是最后一个才来的,秦渊想要试图靠近,周泰然却在匆忙间送了一份礼,喝了一杯酒,便匆匆告辞走了。
秦渊只能不打招呼的跟了出去,看到了周泰然去了刑部,周泰然在刑部呆了很久后才离开,出来时满脸阴云,精神又极度疲倦。
秦渊再次跟上了他,却发现了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周泰然去会面的竟是一个北域人。
他想靠近,却被一个花白胡须的老头挡住去路,老头对他龇牙一笑,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如果你哪天遭遇不测,我会替你照顾秦无夜。”
秦渊愣住,等他回过神来,去找那个老头,老头已然不见,周泰然和那个北域人也不见了。
就在那一晚,秦渊被姚自量叫去,在相府里喝了一杯酒,直到深夜才走出相府,不过没等他出城,就在患城出人意料的消失了。
第107章策反
晨曦初起,外面的动静渐小,卖糖水的小贩才回了家,正当他蹑手蹑脚的推门而入,见两个人还在屋里坐着没有离开,顿时怔在了当场:“你们怎么还在?”
昱横斜靠着长椅,他睡了将近有一个时辰,听到动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坦白的理所当然:“昨晚外面乱成那样,我们怎么出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