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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聚正要抬腿把那具尸体踢开,才刚抬起的腿还没落下,又有一支箭拍马赶到,这次是擦着他的头皮飞掠而过,又钉入了一个人的眼窝,仇聚抬头,惊恐的看到那人的眼珠破裂,鲜血从眼眶里流了出来,糊满了整张脸,就像是凶神厉鬼。
那人还没来得及惨叫,箭尖从他的后脑勺出现,又是一个人当场毙命,瘫倒在了地上。
仇聚像是老母猪钻篱笆,进退维谷的抬着腿愣在当场,他这次是真的吓坏了,似乎看到的是自己的死状,他心有余悸的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再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清安村的村民几乎就在同时看到如此惨烈的场面,哗的一声人群散开,兵荒马乱的就要躲进附近的农舍。
仇聚迅速回魂,收回了抬起的腿,他的面前毫不避讳的横着两具尸体,顾不得了,或者是不想顾了,仇聚虚张声势的厉声喝住:“不要动,动我就杀了你们。”
他已经将匕首插入了靴筒,挂在腰间的长刀出鞘,直指着场间每一个人,勉强撑着一副气势如虹的架势,似乎如果有谁动上一动,就会被他这把刀当胸贯穿,或者是开膛破肚。
话音一出,没人敢动,众人僵在原地,都用一种极为恐惧的眼神看着他,仇聚像是受到了莫名的鼓舞,仰头看向村庄后的大山,声音洪亮:“你杀得了我们两个人,你有本事就把我们所有的人都杀了。”
这箭的威势,和临居城箭楼射下来的箭毫无二致,昱横想起了出城的林阳,他之前难道不是奔着山道去的?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还来了清安村。
躲在树丛间的林阳确实杀不了这三百来号人,他的箭筒只有十几支羽箭,就算把秋鹿山顶埋进土坑的箭尽数拿出来,加起来也最多三十支,只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林阳就在山腰,此时他从箭筒里抽出了一支箭,依旧拉弓上弦,身形笔直,动作潇洒,不过架势虽然摆开,箭却没发出,他扬声道:“我是临居城的林阳,我想告诉大家,临居城没有破,临舍城更没有,两座城都安然无恙,你们不用害怕,我们会保护好大家的。”
场间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齐齐的把目光转向了山上,他们想在这一刻齐声欢呼,高声庆祝,可在下一刻看到了仇聚手里那把闪闪发光的刀,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仇聚扬了扬手里的长刀,嗤笑道:“神箭手林阳,好,你说的没错,不过现在就你一个人,你能保护的了这么多人,可别和他们说临居城的大军来了这里,说出来他们相信吗,我们的大军就围在临居城外,事实摆在眼前,你威名远扬,功夫一流,箭术了得,一个人能逃出我们的包围圈,可大家别忘了,他就一个人,一个人。”
话说完了,场间又是一片死寂,昱横能听到弓弦震颤的嗡鸣声,他匍匐着,泥鳅一般的爬出了院,其场景有些难堪,实在不忍直视,但他也顾不得了,在大军刀枪剑戟的威压之下,想说服这些村民很难,可是现在去救一个人应该还算容易。
身后传来那个领头男孩的轻声细语,像是在信誓旦旦的立誓,但气势实在不怎么高:“我叫曹襄,会带着他们一起去秋鹿山。”
昱横稍稍弓起了腰,跪坐在了地上,回头看了曹襄一眼,现在的他只能选择相信曹襄,于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要去找的是炎婆婆,脱离众人视线范围,他就从地上爬了起来,飞跑着在农舍间穿行,这次熟门熟路,他很快就到了炎婆婆的家门口,稍顿片刻,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探头朝里面瞧了瞧。
林大爷和林大娘已经从大槐树回了这里,林大娘推了推躺在床上的炎婆婆,炎婆婆面朝着墙,一时没被推醒,林大娘还想再推,却被林大爷拦住:“我们还是自己跑吧,小阳关照我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林大娘面露为难之色:“这怎么可以,这乡里乡亲的,炎家之前可是帮了我们很多忙,虽然家里就剩下了炎婆婆一个,但我们还是要带上她一起走。”
林大爷跺了跺脚,叹气道:“你以为我愿意啊,以后离开清安村,都不知道住哪,炎婆婆眼盲,我们带着她多有不便,这路上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胸腔里仿佛点燃了一根火心,林大娘站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指着林大爷就骂:“你也知道婆婆眼盲,也知道路上要出事,我们就这么把婆婆丢在这里,你看外面这么多当兵的,这如果在村里搜起来,看到婆婆在这,他们手里有刀,是要人命的。”
林大爷侥幸着道:“一个盲眼的老人,他们也不一定对她怎么样,但如果带着她出门,这走路不方便,肯定会出什么事。”
像是说到了为难之处,林大娘重新坐到床边,也左右为难起来:“那也不能把她独自一人就这么扔在这里,就算那些当兵的不杀她,那她一个人,没吃没喝的,怎么过日子?”
昱横在外面听着,猜测那个小阳到底是谁,正要进屋,余光扫到身后有人影闪过,他急忙去看,见林阳已经下了山,手中的弓弦未放。
林阳也看到了昱横,两人对视一眼,林阳没什么表情,昱横退出了小院,压着声音道:“你怎么进村了?”
林阳轻笑,不羁的晃了晃手里的弓,轻松的出声:“你怎么不问我怎么来了这里?”
昱横没作声,去看林阳的身后,他身后没人。
林阳偏了偏脑袋:“我是跟着你来的。”
昱横疑惑:“你明明走了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