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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千烟。”
听到许星逸叫她,云千烟抬眸,与许星逸的视线交汇的刹那,毫无防备的被对方眼中的冷漠与疏离刺了一下。
“怎么了?”云千烟开口答话,却仍旧是淡如云烟,不带一丝感情。
“不要忘了你的初心。”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但愿如此。”
言罢,许星逸和拂宁御剑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深广的天幕中。
梦妖这时也醒了过来,她走到云千烟身旁,也学着她的样子仰起头,看向天空,却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没有看到。梦妖天生拥有极其敏感的情绪感知力,她察觉到云千烟心情似乎有些沉重,于是开口问道:
“殿下,您怎么了?您在看什么?”
云千烟摇摇头,“没事,我只是在看星星。”
于是梦妖再次抬起头看向天空,几秒之后,更加疑惑了:“天上都是乌云,哪有星星。殿下,是我杀了那个人,给您惹祸了吗?”
云千烟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些稚气的脸庞,她抬手安慰似的拍了拍梦妖的肩膀,“你没有错,我倒是情愿天底下枉死的姑娘,都能够像你一样,拥有为自己复仇的本事。”
“你该回魔界了,等会,会有一个黑衣服的姐姐来接你,你随着她走,她会保护你的。”
“好。”梦妖点点头,旋即又疑惑道:“殿下不随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你且先回魔界。这次大仇得报,以后莫要再出来害人了,明白吗?”云千烟语气严肃却不严厉,像一个敦敦教诲的大姐姐。
“我记住了,殿下。”梦妖觉得,殿下真是魔界的一股清流,倘若成神的事真正存在的话,那么殿下一定可以飞升成神。
云千烟将梦瑶交给秦晚晴之后,和她交代几句,便独自一人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城隍庙的北面是一片密得发黑的林子,甫一踏入,枯枝碎叶便在脚底发出渗人的响声。在空寥的树林就好像某种召唤的号角,刹那间,老鸦嘲哳声响彻九天,乱翅纷飞,呈现出一派令人胆寒的景象。
云千烟却是丝毫不见惊慌,她从广袖中掏出一支沁着血色的骨笛。随着悠扬的笛声响起,乌鸦宛如被召唤般疯魔的聚在一起,云千烟脚步稳健,随着鸦群到了一个黑黢黢的山洞。
还未踏进洞内,便听到从洞内传来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云千烟驱散了鸟群,踏进洞内,只见崎岖不平的岩壁之上,用鲜血绘满了各种奇怪的阵法,那阵法在仙门百家的诸多典籍中均不曾被记载过,看来是哪个奇诡部族的秘法。
这阵法殊途同归,最终都通过一根极细的银线贯穿到山洞深处窝着的男人心口处。
男人面色惨白的不似活人,四肢软踏踏的铺在地面上,看见云千烟像他走过去,立刻惊恐的瞪圆了眼睛,从喉咙深处发出惊恐的呜咽声。
云千烟走到那男人面前,微微俯下身子,用骨笛将男人深深垂下去的头挑起来,逼迫他看着自己。山洞晦暗不明,云千烟又逆光而战,挡住了那仅有的几丝光线,在男人眼中,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云千烟勾起嘴角,“怎么样,国师,最近过的还好吗?我给你找的这副新躯体,可还满意?”她说话轻声细语,却听不出丝毫暖意,男人摇着头,疯狂向后蠕动,但他本身就在岩洞深处,退了没几步便抵到了冰凉的石壁。
云千烟自问自答,“啊,瞧我这记性,真是不妙,都忘记了你不能说话了。”她每一个字,都像毒舌吐信,狠狠的刺在国师的心上,曾经喜欢将别人踩在脚下,欣赏猎物因恐惧颤抖的狼狈模样的人,今日也成了供他人折辱的猎物。
云千烟从怀中掏出一块碎玉,两只手堪堪勾住碎玉之上的银链,在国师眼前晃了晃,“熟悉吗?”
国师目眦欲裂,终于露出了云千烟进入山洞以来最苦痛的表情,那双眸子里迸射出强烈的恨意,云千烟对此并不意外,而是一巴掌扇过去,伴着“啪”的一声脆响,国师的头登时歪向一边。
“你在三界布下的乾坤大阵,一共十二个阵点,这几年,我效率不甚高,陆陆续续的破坏了也就六个吧。在这里等着我,好师父,好国师,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保证每次都有好消息。”
“当然了,你也不用想着求救,这林子里已经被我设下了阵法,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出去,我死了,这个山洞也会顷刻间被炸毁。”
言罢,她轻笑了一下,像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决绝又疯狂。
国师艰难的抬起头,看着云千烟离开的背影,眼中流下两行清泪。
洞内再次恢复成一片死寂的昏暗,国师也再次闭上了眼睛,丝毫没有注意到地上一个小虫子倏的一下钻到了他的袍底,扒到了他的胳膊上。
许星逸在回去的路上,仍旧是一言不发。
拂宁也不知该怎样去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在长久的寂静里,他竟然觉得,倘若那位魔主在,气氛说不定会缓和一点。这个想法方一冒头,拂宁直呼罪过,怎的能够想到师妹的死敌。
他正胡思乱想的入神,肚子一阵剧痛,将他从那不着边际的幻想中拉了回来,拂宁赶忙招手:“师妹师妹,稍等一下,我肚子疼,去解决一下。”
许星逸抬眼望了一眼前方,估测了一下距离,回头问:“快到剑灵宗了,你忍一下不可以吗?”
拂宁双手抱着肚子,再没有仙风道骨,狼狈道:“忍不了忍不了,师妹且等我一下,我下去吐一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