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禁足太妃不可取,也许该强行软禁程夫人。”
淮王侧眸,深深瞧了眼柳家妇人。
她却依旧垂眸,“外子闲话之时曾提到过一两句,这些都……”
“不必妄自菲薄,也不用假托柳向之言。天下有世子妃那般的人物,也不缺你这样的妇人。”淮王淡笑:“只是……不要用错了地方。”
这就是警告她不要为太妃献计谋划,要分清淮王府的主子到底是谁。
“是。”
柳家妇人依旧淡定地垂头低眸,未有多言,只内心清明。
淮王却因她那些话,造访了修竹居。
聪明人不会平白提及不相关的人和事,除非聪明人知道淮王想要的东西在哪里。
可是当淮王踏足修竹居,瞧见的却是程思珺和宋湘淇假模假式地挑灯抄写佛经。
程思珺抄得还算用心,宋湘淇写的字却如同画符。
“淮王!”程思珺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妾……自知有错,特意抄写佛经,慰吴姬在天之灵。”
昔日瞧见这般“善良”模样,淮王都要想起程侧妃,可如今……心底一阵恶寒,悠然冷道:“只有吴姬?其他人命呢?”
程思珺一滞,紧紧咬唇,泪水从眼角滑落:“淮王就是这样想妾的?妾可从来没有害过人命。”
“从来没有?”淮王冷哼:“助纣为虐害死的人不算?教坏策儿残害人命不算?”
“这怎么能算?”一旁的宋湘淇听得心头发颤,忍不住道:“父王下令处死的人难道少了么?”
“你说什么?”淮王眉头紧蹙,转眸看向宋湘淇。
八岁小女孩,却比思荻高了半个头,整个人都胖上一圈,肤白唇红娇气得很。
都是她的女儿,一个懂事,一个胡闹,一个受尽磨难,一个却娇憨跋扈……这一对比,淮王心头怒意更盛。
宋湘淇却自以为占理,仰着脖子道:“母亲是被迫借人给祖母的!我都听到祖母拿我命做威胁!”
程思珺察言观色,瞧见淮王眼底怒意不减,连忙阻止:“别说了。”
宋湘淇反而跳了起来,怒冲冲道:“您又不给母亲撑腰!祖母也好,世子妃也罢,我们谁都得罪不起!”
“你……”淮王长袖一扬,手掌凌空而起。
宋湘淇吓得脖子一缩,急急向后退步。
那一巴掌终究没有落下。
可淮王却已经气得双目紧闭,“来人,将二姑娘送回程家,让程家二房尹姨娘好好教导:何为母亲,何为姨娘,何为尊卑!”
宋湘淇忽地一滞,终于明白淮王因何而怒——因为她唤“姨娘”为“母亲”。
同样的问题,她曾在王妃面前犯过一次,现下居然忘了!
眼瞧着淮王带来的内监们匆匆入内,程思珺终于慌了神,一改之前的柔弱,膝行而前。
淮王已习惯了她的这种行为,轻轻一晃避了开去。
程思珺俯倒在地,“不!不!淮王!策儿已经不能在我身边长大,切莫再将湘淇送走!”
宋湘淇被两个内监拦阻向外请,也乱了心神,“我不回程家!我是淮王府郡主,怎么能待在那里?我不去!”
喊着喊着,她便哭了起来。
始终是个八岁女孩,就算教歪了,仍旧是被程思珺护着长大,不敢独自面对仓惶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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