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宋筠装咳装成了习惯,嗓子时不时痒上一下,这会儿一咳竟停不下来。
方知雨忙满了半杯茶,触手就觉有些凉,又将壶煨到小炉上。
“有些凉,先喝两口,别喝多了。”
宋筠抿了一口,咳得更猛烈。
“哎呀哎呀,等煨热了再喝。”
小家伙似乎真的担心了,小爪子在他宽阔的背上一下下抚着,乱得毫无章法。
——她是关心他的,就是脸皮薄!
宋筠无故而笑,方知雨无辜眨眼。
咳嗽声渐停,宋筠摇摇头,示意自己无妨,顺手就捏住了小爪子,指尖所触,是一层薄薄的茧。
他翻过她的小手掌,轻轻抚摸,又瞧见前几日被碎瓷片划裂后微微泛红的痕迹。
“不疼了吧?”
方知雨想把手抽走,但想到自己还有个“哄他开心”的使命……忍住了。
摇摇头,“早不疼了。我自小就有个超越他人的长处——伤好得快!就是会留点疤。”
“没事。我不嫌。”宋筠将那小爪子捏住,往自己脸上凑,凑到一半拉不动了。
他微微不解,侧眸就见小家伙用尽全身力气与他僵持,连头发丝儿都在绞尽脑汁使着劲儿。
僵持不动,拉扯不动。
宋筠嘴角一拉,问道:“适才……想解释什么?”
那股气一卸,方知雨就失了力道,整个人被拉拽过去,撞进了宋筠故意摊开的怀。
她浑身发麻,眼珠滴溜溜一转,嘿嘿笑:“我是想说,谢谢你给我撑腰。”
宋筠微微点头:“哦。就这样?”
没哄对?方知雨吃力地从那怀中直立起身,手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来。
“是这样……”她放弃挣扎,“无论我要调查什么,要牵出多少眼线,都是为了今后掌权。掌了权,我就能调查十年前的旧案,还母妃清白。”
她眨眨眼,眼底一片诚挚:“我是为了母妃,你也是为了母妃。我们关起门来,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可不是自己人嘛。”
宋筠挂在嘴角的笑意,荡然消散。
为了母妃?为了母妃?全是为了母妃?
那他算什么?
方知雨:还是哄错了?
宋筠的脸色在方知雨眼中渐渐沉下去……
就在这当口,总管又回转了身,被石头再度领到了东厢房。
方知雨趁着宋筠不注意,跳着脚就想跑,可脚丫子转了好几下,手都没法挣脱那只大掌。
“哎呀!世子!正事要紧!”
她急得都不叫他名字了?
宋筠脸色更沉了几分,将她一拽,顺手压坐在小榻上。
“不许去!大晚上的,什么外男都敢见?”他扯过狐裘,将小小一个人儿圈住,“待在这里,我替你打发。”
方知雨不愿假手于他,膝盖一弹就想起身,却被一个冰冷的眼神骇得乖巧,不再动弹。
她有些心虚……又不知在心虚什么。
宋筠理了理衣衫,昂首挺胸。
迈步出门的一瞬,又勾了腰驼了背,假咳着往东厢房而去。
总管略有忐忑,一见来的不是世子妃,而是世子,气息瞬间低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