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时,曾在菜市口的布告中看到过,圣人恩允男丁中身有残缺者可以充任色役中较轻便的差使,例如看守州县府城的门楼或是粮仓,担任衙门公廨里的洒扫等等。这恩令还是头一年,知晓的人不多,你若是赶紧些,周到些,五郎说不准还能留在长安服役。”
卫二郎站直了身子看着明宝清,神情中有种惊讶敬仰,他简短地点了一下头,语气却难掩欣喜急切,道:“我,我这就拿些好酒带五郎去找里长说情。”
卫二嫂回望了明宝清一眼,双眸含着悲伤又感激的泪。
觉察到明宝盈一直黏在身上的温暖目光,明宝清抬手勾上竹栓子,又蹲下上落下竹嵌子,笑问:“怎么了?这么瞧着我?”
“姐姐实在是善心人。”明宝清瞧着她抱上自己的胳膊,神色口吻崇敬非常。
“也不全是,”明宝清淡声道:“我其实也想瞧瞧卫二郎这人,心中到底有无情义悲悯。若是他一味愚孝,不为妻小争,又或是漠视家人对卫五郎的弃置,那卫家生再多儿子也无用。”
明宝盈抱着她的胳膊不松手,只道:“可相比起这个,姐姐还是更愿意瞧见卫二郎心中存有情义的,对不对?”
“你怎肯定?”明宝清揪住明宝盈的腮帮,“咱们与卫家正经是结了仇的。”
明宝盈赶紧捂脸,没叫明宝锦瞧见才好。
姐妹俩一道抬上堂屋后头的门板,明宝盈道:“咱们自不与那些小肚鸡肠的人一般斤斤计较,只不过是以直报怨罢了。”
第026章梨与信
隔了几日,乡里果然敲锣打鼓征丁来了,似乎是说在十里乡遇到些阻扰,所以轮到青槐乡时候,衙门里下来了差役一并押人。
卫家被抽去的果然是二郎与五郎,卫小莲拖着二弟,卫二嫂抱着幼子,哭得凄惨。明宝锦看着卫小莲哭,也揪起蓝盼晓的衣角擦眼泪。
严观见多了这些事,连眼皮子都没颤一下。
里长在一旁核对名牒,将卫五郎和几个老弱男丁单独抽出去另做一排。
卫二郎站在征夫排头,许是因为早有准备,所以他比别人要镇定许多,匆忙间还有空隙对明宝清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严观觑了他一眼,隔着征夫队伍望向明宝清,等人走过,他缓步踱过来,问:“是你告诉卫五郎可以以残缺之身谋色役的?”
“他会留在长安充任吗?”明宝清好奇问。
“竟是某看走了眼不成,还以为小娘子会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朝廷此番征丁是为徭役还是战事?若为战事,卫二郎会去辽州还是碛西?”
严观与明宝清各说各话,看得旁人面面相觑。
征夫的队伍越走越远,明宝清收回目光,不解地望向严观。
“征也征不到你们头上,问这么清楚做什么。”严观这样说,却又很快道:“碛西近来不太平,他这一波应是去陇右护鳞军旗下,五尺七寸以上者为兵卒,以下为杂役伙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