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显然在她的意料中,还是十拿九稳那种。
他又看向闹事秦兵:“那你是何人?”
秦公伸手将秦兵在少梁城里寻找的造册翻到上头放着,抬眼看向对方。
闹事人咽下一口唾沫:“我……我是赵人,因为赵国兵祸,游学到魏国,欲往秦去。”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撒谎骗人。”秦公没有耐心和他纠缠下去了,他点着眼皮子底下的册子,“虎甲,魏国安邑人,身长八尺,手垂至膝,耳后有黑色大痣,小臂曾被灼伤,伤口形似弯月,长……”
“……为少梁守兵。”
他将造册上面,有关他的信息登记,全部都念出来。
每念一句,虎甲额头上的冷汗就要多出一道来,缓缓淌下,浸在脖颈上,一片黏腻。
景监也去将他的耳朵拨开,手臂袖子往上撩去,露出对应的疤痕。
嬴渠梁念完问他:“虎甲便是你吧,你可还有别的话要说?”
对方不仅是魏国少梁守军的逃兵,还冒充秦兵败坏秦国声誉,真是可恨。
虎甲想要反驳,因他害怕刑罚,可是要怎样辩驳,他又张开口无法说出,脑袋一空。
秦公朱笔写下判词,朗诵他听,他亦是双耳嗡嗡,一句也听不清楚,只能清晰知道,自己这辈子已经完了。
他的心犹如浸泡在凉水之中,哇凉一片,无法言语。
等到判决封上,被秦兵带下去收监,虎甲也跟块木头一般,被推攘着走动,毫无反应。
景监将搜下来的三百二十钱,归还给陶翁:“我们在此休整一晚,明日就会离开少梁城,之后农监会先留下来,将城中事务全部处理好,直到栎阳的学室将吏下派。”
陶翁喃喃,接过失而复得的钱,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话。
老媪一个劲儿说“谢谢”,说他是个“好君子”。
景监挠头笑,还怪不好意思的,总觉得对方过誉了。
此事便这样解决了,嬴渠梁让巡逻兵顺道把人送回家去,让老媪心里可以安定些。
有人胆大,掀开一条窗户缝,见秦兵将陶翁和老媪团团围住在中间,还以为要将对方获罪,心里咯噔一下,又赶紧把窗户给关上。
嬴渠梁回幕府途中,还在跟慕朝云商议少梁后续的安排。
“你们经验丰富,按照你们一惯的来,再加上之前与秦公提过的建议便好。”
过往战后对民众的安抚,都相对粗糙了些,但是有关事务的掌管,其实已经相当详细,包括剩下的俘虏要如何解决等。
所有的这些事情,慕朝云都觉得自己不必太过操心,交给专业学室出来的吏就行。
“我也会在少梁逗留十日左右,”秦公站在分岔路前,停下脚步,看向慕朝云,“农监之前所提建议,渠梁也会盯紧执行。”
他有预感,若是秦军能够将这一套战后安抚的章程理通顺,根据他们秦国现在的情况,稍稍改进过来,必定会是一套绝佳的稳定民心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