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择龄原本并不在意人群中的异常,只与陆超、张园景攀谈。可周围人群实在有些异常,他便余光朝一旁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直了眼,再说不出话来。
他呆呆站着,一动不动。
直到方柳走近他,在他身侧停下,唇边带着一抹兴味的浅笑,问说:“怎么,分别没过多久,顾解元便对面不相识了?”
顾择龄这才回过神来,耳根染上薄红:“怎、怎会!只是一时有些不敢置信。”
还当是身在梦中。
出尘之人夜夜入他梦中来,让他不敢相认,也羞于相认。只因那梦中的场景……实非君子所为。
顾择龄越是回忆,越是面红耳热。
方柳打趣:“多日不见,顾解元还是一如往常,脸皮薄的很。”
顾择龄摸了摸耳垂,掩饰自己眼中的热切,垂首谦恭道:“方公子说笑了。”
方柳未再为难他,而是看向另外两人:“陆举人,张举人,许久不见。”
陆超和张园景便一同向他问候道:“方公子,许久不见。”
待到闻行道也走到此处,三位举子的表情明显畏惧、谨慎了几分,开口寒暄道:“闻大侠,许久不见。”
顾择龄如此,是因为察觉到了闻行道对自己有莫名的敌意,尽管其本人可能都未曾发觉。
陆超和张园景则是因为畏怯。
他们与闻行道并不熟络,未曾说过几句话,只知晓这位被称作“闻大侠”的人一身刚煞血气。而自他加入赴京的队伍之后,萧然山庄一行人便赶路赶的急。想来是似乎有要事要做,却让他们这些文弱书生,着实吃不消。
哪怕吃不消,他们也不敢提出异议,兀自强忍着,才没有在颠簸中晕过去。
正因如此,他们对于闻行道敬而远之。
闻行道扫了周围人群一眼,那些心思怀春的公子和小姐,便都被他眼中的冷厉然骇得转过头去,不敢再打量方柳。
顾择龄问道:“二位也是来承安寺烧香求佛?”
方柳点头:“第一次北上,自然要随处玩玩。恰巧听闻每月十五,尚阳城和承安寺热闹得很,于是便请闻大侠带我随便逛逛。”
“是很热闹,人甚是多。”一旁的张园景道,“我们三人方才险些寻不着彼此!”
陆超也搭腔:“此地确实人多。”
张园景又说道:“二位有所不知,陆兄和顾贤弟皆已通过了会试。我等此次前来,是想烧拜一番,为他们三日后的殿试烧拜一番,求个安心。”
“主要是陪我而来。”陆超面露羞愧,“顾贤弟再度取中头名,我则险些未在榜上。”
“能取中便已是极好。”张园景笑道,“我预料之中落了榜,却只能再等两年了。”
顾择龄便劝慰了他们二人两句。
“多日不见,顾解元竟已成了会元。”方柳缓声说,“三日后的状元头衔,想必也将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