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欣感觉眼底有一隙光透进来,垂眸,可以看见自己的粉色兔耳朵拖鞋。
许为没有绑紧!
她在心里偷笑,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搞什么把戏!
许为推开房门,一手放在陈欣右臂下,虚扶着她往前,“跟我的节奏走,前面没有阻碍,大胆往前。”
因为能看见脚下,陈欣半点害怕也没有,由许为带着,从容进了门。
许为领她缓步走到书桌前,停下,书桌上放着个透明的鱼缸,鱼缸里蓄养了两条小金鱼,原本放在玄关镜前观赏用的。
刚才许为把鱼缸里大半的水倒了,现在只剩下刚好能浸没鱼身的水量,两条两指宽的小金鱼在水里一动不动,像睁着眼睛睡着了。
“你面前有个小动物,你摸摸他,”许为说着,抓了陈欣的手往鱼缸里伸,他感觉陈欣瑟缩了下,他不知道她是害羞,还以为她是害怕的。
带陈欣探入鱼缸口他就放开手,“你自己往下摸,有个可爱小动物。”
陈欣听出许为语气中带的促狭笑意,如果眼睛蒙得严实些,她什么也看不见,现在她肯定吓得不敢往下伸手。
因为未知,她会想象底下是什么,一只老鼠?一条小蛇?还是别的什么,最后恐怕她手还没碰着那小东西,先就尖叫起来。
这也就达到了肾上腺素飙升的效果了。
可惜,许为失策了,她能看见鱼缸的边沿和那透明的缸身上透出的两点金色。
但她也想捉弄捉弄许为,于是她一点一点往里伸手,探进去又缩回来些,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战战兢兢问:“到底是什么啊?会不会咬人啊?”
许为倚立在书桌旁,强忍笑意,“会不会咬人我不知道,你自己试试啊,大胆往下伸——”话音未落,只见陈欣手忽猛地往下一探,捉住只小金鱼,另一只金鱼受了惊,在水里乱蹿,直溅出水来……
“啊!许为我捉住了,是只鱼!对吧?”陈欣问,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许为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陈欣不是胆子小,在山上遇蛇都能吓哭的人么?在他的设想中,陈欣应该在手触及水时就吓得尖叫,感觉到有东西在水里游时更该大喊大叫。
“许为,你是想吓我吧?”陈欣语带挑衅。
她把鱼放回水中,另一只手就要揭发带,许为却立即伸手拦住,“等等,还没完呢,先戴着。”
陈欣差点没憋住笑,问:“还有什么?”
许为的胜负欲上来了,他不信自己吓不着陈欣。
“你再等等,”许为斟酌着,扫视房间四周,寻找能吓到陈欣的东西,奥特曼手办,飞机模型,书本,还是他的拼图?
突然灵机一动,他看着陈欣脸上露出的小梨涡,轻笑,“我让你体验肾上腺素和多巴胺一齐飙升的感觉,”说完,他双手扶着陈欣的肩让她面向自己,然后拖来旁边的高脚凳,直接坐在她面前……
陈欣真正开始紧张了,那一线的缝隙下,出现了许为的灰黑色拖鞋,她第一次认真地观察他的鞋,绒面白底,又长又宽,至少有四十码。
他的鞋与她的足尖相对,对比更鲜明了,陈欣简直怀疑自己的脚只有他的一半大小。
她不知道许为想干什么,房间里静的出奇,静得能听见他渐渐靠近的呼吸,但那呼吸好像停在某一处,又没再往前了。
她看不见,便不由地想象许为那双深邃的,洞察一切的眼睛就在她眼前,审视着她,而她像只无助的猎物,不得不接受猎人的凝视,和接下来的猎捕。www。
她从未觉得安静这样熬人,“干什么?许为,我不想玩了,”陈欣说着,抬手要去解发带,却被许为攥住了手腕,“别动,”他声音低沉。
陈欣感觉自己的心一下被攥住了,顺从地不再乱动。
他的呼吸又开始向她逼近,越来越近,她嗅到了他的气息,深重的,熟透的,像烧松节的味道,萦绕左右。
她的眼睛被蒙着,手腕被他抓着,她的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唇上,在她的呼吸上……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与他交缠,她怀疑他的唇就在她的唇边,她仿佛能感觉到热源,于是一动不敢动,生怕挨着了他。
这时候她简直能感受到全身血液的流动,那血液如何在她的左右心室交换,如何充入大脑,如何沸腾……
她的神经仿佛麻痹了,脑子晕乎乎的,心却跳得很快,几要从腔子里蹦出来,她想,她真的体会到了肾上腺素与多巴胺飙升的感觉。
许为感觉到陈欣的呼吸越来越重,有一股热气,把她发间和身体里的香气也蒸发出来了,是馥郁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
他看着她脸上渐渐升起红晕,知道一切已经晚了,原本只是想吓吓她的,可他的身体已经不由他自己。
他越凑越近,用目光描摹她的唇,连唇纹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像一个在沙漠中行走,渴极了的人,看见一颗草莓,只想吞吃入腹。
他之前告诉叶文涛,喜欢一个女孩不会对她产生任何欲念,他想他错了,靠得喜欢的女孩太近,根本没法把持自己,尤其在这年纪,他只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啊!
但是,仅剩的一丝理智把他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