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丢下宋家那一堆事跑来找我,真的没关系吗?”苏迟温声问道。
宋良辰侧过头冲她露出一个笑容,“不要紧的,宋家再大,也只是官媒而已。”
“嗯,这就好。”苏迟应道,“说起来,从昨天见面到现在,都还没能这样单独说话呢。”
“是啊,感觉苏迟总是被很多人围着。”宋良辰有些不服气。
“等事情解决了,就没有人会围着我打转了。”苏迟有些好笑,这人从一开始到现在都表现的十分配合,难不成心里一直很在意吗?
“不会。”宋良辰道。
“什么不会?”苏迟下意识地反问。
“不是所有人都会离开,我会在的。”他手下稍稍用力,握紧了苏迟的手,“我会一直都在。”
“嗯,听上去很可靠呢。”苏迟眉眼里都是笑意,“那么一会儿,不要晕了,我可拖不动你。”
“别小看人了。”宋良辰有些羞赧,毕竟他被吓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前面就是了。”苏迟指了指前面。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出了镇子,来到了建在镇子西北角的义庄。
好像每个地方的义庄都大同小异,都是刷的死白死白的墙壁,乌黑的小瓦,门口还挂着两对黑色的灯笼,一片惨淡萧条的样子。
穆雪柔被认定是自杀,所以尸体直接寄存在义庄,朱家镇又很偏远,距离县衙还要走上一日,所以也没有人想过要报官。
苏迟和宋良辰走到义庄门口,看守义庄的是个独眼老头,他一只眼睛瞎了,人倒还算干净,至少看上去还算齐整。
听闻了苏迟来意,他也没有为难她,毕竟来看个死人罢了,能有多大个事儿。
苏迟和宋良辰走进义庄,就感觉到一股寒气,宋良辰笔挺着后背,强撑着不让自己产生惧怕的情绪,说不清为什么,从他开始记事起,他就特别的害怕面对这些东西,死人啊,大片的血啊,着摸不着的鬼影啊,都能吓得他晕过去。
他觉得这毛病得改改,否则一个大老爷们成天跟个小姑娘似的,肯定会让人觉得没有担当的。想到这里,他背挺得更直了,苏迟就在这里,他绝对要让苏迟觉得他是可靠的人。
进了义庄里面,就看到几口棺材并排放在长条板凳上,那黑漆漆的一片,看的人心里直发毛。
就在宋良辰脑门开始出汗的时候,苏迟反握住了他的手。
心,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种浑身发冷的感觉,在这一握之间,烟消云散了。
“就在里面那间。”独眼老头指着前面那间道。
“谢了。”苏迟道了声谢,和宋良辰走进了那间屋子。
这屋子里比外面更冷了一些,整个屋子里只放了一口棺材,棺材上面还用厚厚的棉被包裹着,越靠近,越能感觉到那股寒意。苏迟走过去,将棺材板上的棉被拿开,又招呼宋良辰一起帮忙将棺材板掀开了。
屋子里越发的冷了,苏迟朝棺材里面看了一眼,就见棺材里铺了厚厚一层冰,穆雪柔的尸体就放在那块冰上,不只是这样,在她身侧和身上,还倒了不少碎冰,看样子,赵元夜是打算把穆雪柔冰冻起来带回临安城。
这让她想起了陈家那具腐烂不堪的尸体,当时陈大少爷就是用冰将玉卿封存的。
这种法子,只有权贵显赫的人家才能用得起,冰块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找得到的,这短短的时间内,赵元夜能够找到这么多冰,也实属不易了。
果然,有权有势就是任性啊,苏迟感叹了一下。
“小顾和徐蓉两个人留在客栈,会不会有危险?”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感,宋良辰开始试着没话找话。
“不会。”苏迟应道,“有危险的只会是那架屏风,心里有鬼的人,一定会去动那架屏风。”
“我总觉得,永乐王会动手。”宋良辰道,“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他的确是不怀好意的。”苏迟认同这一点。
她绕着棺材走了一圈,穆雪柔躺在冰块中,给人一种她只是睡着了的感觉。
“咦。”苏迟发出了一声低讶,“良辰你来看看,昨天晚上我们见到的穆姑娘,是不是和躺在这里的有些不一样?”
宋良辰还在想赵元夜的事,苏迟冷不丁地换了话题,他也稍微愣了一下,他凑近棺材,原本以为会看到一张被湖水泡的发白浮肿的脸,但他目光落在穆雪柔的脸上时,和苏迟一样很惊讶。
因为躺在棺材里的穆雪柔,脸色既不惨白也不浮肿,当真只如睡过去一样。她身上的衣服被人换过了,头发清洗梳理过,对比昨天半夜看到的模样,仿佛根本不是一个人。
“这个不是穆姑娘?”宋良辰总觉得一个淹死的人,不会是这个样子。
“不,她的确是穆姑娘。”苏迟唇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只不过,不是淹死的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