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暮色中一路疾行,很快到达顾府。
冯氏如往常那般等着儿子回来,随后母子俩一道用了晚膳。
她免不得要唠叨几句:“眼看着魏如姑娘都要入宫为妃了,你的终身大事究竟做何打算?”
“此事不急,母亲勿要忧心。”
冯氏的语气意味深长,“上回你可是答应了为母,说忙完公务便要接金姑娘进府的,我瞧着近段你也闲了,是不是该去接她了?”
“母亲,北镇抚司的事务多着呢,儿子何时有闲的时候?”
冯氏陡然沉下面色,“那你让金姑娘喝避子汤喝到何时?”
他闻言一怔,蓦地红了脸颊。
随即扭头藏起面色,一时无言。
他竟不知母亲也知晓了金毋意喝避子汤之事。
冯氏继续低斥:“你究竟从何处学来这薄情郎的把戏,只图自己快活,全然不顾女子感受?”
此话如鞭笞,刺耳又刺心。
母亲向来和蔼慈祥,今日却为了一女子这般责骂他,他一时竟有些受不住。
“儿子并不像母亲所说的这般。”
他顿了顿,又说:“儿子明日休沐,会去世安苑接她,就看她……愿不愿意来。”
他料定金毋意不愿住进顾府。
称去接她也不过是为了搪塞母亲而已。
“来不来是金姑娘的事,接不接却是你的事,有诚意,才会有情意。”冯氏软下了语气:“我待会儿让秋玉将‘墨香苑’收拾出来,到时你与金姑娘便住在那个院子里。”
又说:“至于是娶是纳,为母随你的意愿,反正金姑娘无父无母,待她进府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顾不言不再反驳,唯有诺诺应是。
屋内的气氛总算缓和下来。
母子俩又闲聊了几句,这便回屋洗漱歇息。
次日顾不言刚用完早膳,便见秋玉提来一个食盒,“这是城中李家铺子的米糕,味道清香,老夫人急着想让金姑娘尝尝,公子去世安苑时可顺便带去。”
以金毋意的手艺,还会缺这些糕点么?
母亲差人送来这个食盒,不就是催他早点去世安苑接人么!
顾不言心头无奈,却也接过食盒应了声“好”。
随后在秋玉的注视下转身出府,坐上了去世安苑的马车。
此时世安苑中一片宁静。
金毋意正在后厨帮着春兰剥豆子。
梦时则在前院的海棠树下舞剑。
旭日东升,正是一天里最惬意的时候。
顾不言刚迈进世安苑大门,便见梦时如一尾游龙持剑凌空而来。
在即将刺到他时又猛的收剑,一个飞身,稳稳落在了院中空地上。
隔着几尺的距离,两人沉沉对望。
少年满头大汗,杀气腾腾。
顾不言则神色倨傲,满脸不屑。
阳光普照,微风轻拂。
两人眸中却汹涌着千军万马,是怒意,更是敌意。
“顾大人好气魄,竟然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