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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肩膀一松,整个身子都软下来,瘫在了满是污泥的嫁衣上。
这身嫁衣,还是成亲前他差人送来的。
送嫁衣的小厮彬彬有礼:“公子说,婚期在即,金姑娘万不可因绣嫁衣而累坏了身子,故尔在长丰衣铺订制了这套衣裳,公子还交代,若金姑娘觉得这套衣裳不合心意,不必勉强留下,到时公子自会领着金姑娘去衣铺挑选,直至挑到满意的为止。”
多慰贴的说辞啊!
多狡猾的伎俩啊!
口蜜腹剑步步为营,那时他便已为今日布好了局吧?
金毋意咬住牙关,含泪抬头,“一定是你在背后捣鬼,是你在栽赃陷害,金家究竟何处得罪了你,竟让你丧心病狂至此?”
许之墨转身坐进旁边的交椅里。
一手扶额,一手轻敲着交椅的扶手:“既然你已是个将死之人,我也不怕跟你实话实说,上头早就在盯着金家了,并下令让顺天府尹郭庭轩暗地里查探,偏偏郭家老头儿与你父亲交情匪浅,直接拒了这桩案子,这便导致郭家人在一夜之间下了大狱。”
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就连他的女儿郭婉儿也跟着进去了。”
那声叹息落到了金毋意耳中。
她怔了怔,从地上爬起来,步步逼近他。
繁复的嫁衣热烈似火,发间的钗镮叮当作响,“所以,你真正属意之人……其实是那位郭婉儿?”
许之墨也本能地起身,迎视着她,“还算聪明。”
金毋意声音发颤,手指卷进了肉里:“所以,你是为了救出郭婉儿,不惜……假意与我成亲,不惜陷害整个金家?”
许之墨没应声,不承认,也不否认。
屋外的雨哗哗不止,夹杂着零碎的哀求声。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脸上阴沉的笑。
金毋意已行至近前,看着他。
当初有多期望成为他的妻,此刻便就有多期望能杀死他。
但此刻她杀不死他,
他身长八尺,武艺超群,腰间还悬着随时出鞘的长剑。
而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已。
她恨他,也恨自己。
“我的命,你现在便拿去吧。”
她对他鄙夷一笑,眸中露出几许决绝与无畏。
许之墨玩味地打量着她,如同猎人在打量着自己的猎物。
随后他唤了声“来人”。
长随阿四应声进屋:“公子请吩咐。”
“外面的人都已拿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