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和杜师父一听见热闹的声音,就连忙过来见苏牧和郑晴川了。
奶娘先简洁地描述苏老夫人的情况:“老夫人气色不好,浑身没力气,躺在床上有好些天了。下床去净房的时候,走路颤颤巍巍,瘦了很多。到了夜里,不是喘气,就是叹气。主要是心里不痛快,脸上没有笑容。”
杜师父已经在信上说过六少爷和七少爷气老夫人的事,这会子奶娘就没再重复了。
奶娘和杜师父的目光总是控制不住地瞟向不欺,明显地眼馋,很喜欢、很想抱一抱的样子
苏牧和郑晴川没有犹豫,走进了苏老夫人的屋子,发现屋子里光线明亮,四处都整洁。一个丫鬟正拿着痰盂,在服侍苏老夫人吐痰。另一个丫鬟端着茶盏,准备服侍苏老夫人漱口。
当初苏牧留下几个仆人照顾苏老夫人,现在看来,仆人们是很忠心的。
郑晴川立马有投桃报李的意思,等会儿一定要重赏这几个照顾苏老夫人的人,并且以后要重用。
苏老夫人老眼昏花,看见苏牧和郑晴川了,却没有认出来这是苏牧和郑晴川,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漱口之后,又躺下了,发出既像叹息又像喘气的浑浊声音。
丫鬟们这时是喜出望外,连忙向苏牧和郑晴川行礼。
苏牧和郑晴川的身后跟着阿韵和荀铁侣,此时,大家望着苏老夫人,心情和表情都凝重。
苍老的脸庞和苍老的身躯遍布着哀戚。老人家的身体受着年老体衰的折磨,看上去十分痛苦。
苏牧把不欺递给郑晴川,然后朝床走了过去,弯下腰,低下头,用沉稳的声音喊道:“祖母。”
阿韵也连忙小跑了过去,越是离得近,就越是看清楚了苏老夫人的皱纹和老年斑,还有那毫无生气的眼睛,阿韵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她握住苏老夫人的手:“祖母祖母”
苏老夫人侧过脸来,用毫无神采的眼睛盯着阿韵看,过了很久都没有反应,似乎是没认出来。
郑晴川把不欺递给奶娘,也走了过去。“祖母,我是七七。”
苏老夫人忽然发出惊讶的声音:“七七啊苏牧回来了吗”
郑晴川道:“苏牧也回来了还有阿韵,阿韵的丈夫也来了。”
没再听郑晴川说话,苏老夫人努力地用眼睛找苏牧。最让她不安的是,她不确定眼前看见的是不是苏牧,因为她努力地想把眼前人看清楚,眼睛却看不清晰。
苏牧又喊了一次:“祖母。”
苏老夫人的脸上终于笑了,朝苏牧伸过手。
苏牧也伸出手,牵稳祖母的手。
苏老夫人断断续续地说:“苏牧啊你回来了真好他们不听话不让人省心”声音低低的。说完后,眼泪就从浑浊的眼睛里淌了出来。
郑晴川心想:如果不操心小辈的事,老夫人应该能安享晚年。可是,“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句话很少有人看破啊
“祖母,您先养好身体。我们希望您能长命百岁”苏牧安慰两句,然后让荀铁侣站到床前,介绍道:“祖母,这是阿韵的丈夫,去年十二月成亲的。”
荀铁侣也稍稍弯腰,低头,他的声音显得亲近:“祖母我姓荀您叫我铁侣就行”
苏老夫人还没有糊涂,连忙喊着:“见面礼开匣子帮我拿”
杜师父连忙从奶娘的手里把不欺接过来抱着。杜师父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看着不欺那胖胖的小脸,他的脸上不禁露出微笑。被转手了这么多次,不欺还在睡
睡得这样香,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奶娘连忙去开柜子,捧出苏老夫人的那个装私房钱的匣子来。
阿韵和郑晴川扶着苏老夫人,让苏老夫人坐了起来。
苏老夫人的手颤颤巍巍,皮包骨,凸显着弯弯曲曲甚至萎缩的青筋,像一条条蚯蚓,老年斑带来沉闷的颜色。奶娘把匣子放在被子上,苏老夫人笨拙地打开匣子,面对那些金首饰、金元宝、玉佩和珍珠链子,她有些犹豫,没有立马做决定。过了一会儿,她慎重地拿出一块同心玉佩,放到荀铁侣的手里,露出笑容,道:“好孩子阿韵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