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慈穿着大红嫁衣,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那个画着美艳新娘妆的自己,有些恍惚。脑子里过了无数个画面,从她受伤到回府,再到与赵怀安和离,以及今日的再嫁。这一切,像是做梦一般。“姑娘,姑娘,长公主和平西王妃来了!”翠儿连唤了江慈几声,江慈这才回神。她急忙起身想向长公主和姨母请安。肩膀却被平西王妃按住。平西王妃笑道,“傻丫头,你如今可是淮王妃,姨母可当不起你的礼!”按理说,平西王是异姓王,论身份,自然是比不上淮王尊贵。若非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苏行知多了一层诰命的身份。江慈道,“姨母惯会取笑我!”平西王妃今日来,也不是来和江慈斗嘴的。她是来为江慈添妆的。思九将一个精致盒子递到平西王妃的手里,平西王妃打开给江慈看,“喜欢吗?”里头竟是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还是纯金打造,只一看,便能看出其有多贵重。江慈的眼眶突然就红了,“姨母,这太贵重了……”姨母待她好,她一向都知道,只不过,这红宝石头面,是苏行知出嫁时,外祖母为姨母置办的嫁妆之一,是用来压箱底的。她以为姨母会传给未来的儿媳,却不曾想到,姨母竟拿给她添妆。光是这份心意,就让江慈感动不已。苏行知见她不肯收,干脆硬塞进她的怀里,“一套头面而已,姨母多的是,你若是不收,外头的人岂不是都要以为我平西王妃很穷?”江慈被苏行知的话逗笑了,只得将东西收下。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将来天赐娶妻之时,她再将这套头面送给天赐的媳妇。长公主也上前为江慈添妆,长公主所赠之物,虽没有苏行知的贵重,却也十分拿的出手。是一对用玉雕成的小人儿,玉晶莹剔透,摸起来冰冰凉的。是上等货色。江慈心中一颤,急忙起身道谢。长公主却握住江慈的手,“你同本宫客气什么?你别忘了,你要嫁之人,可是本宫的亲弟弟,你往后还得喊本宫一声皇姐,咱们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其实按理来说,长公主应该去淮王府的。她是男方的人。可她却跑到江家来给江慈添妆,可见她是真拿江慈当好朋友。江慈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喊了声,“皇姐说的是!”这句皇姐,可把苏行知给喊酸了。苏行知立马觉得她和江慈的这层关系,比不上长公主和江慈的关系了。苏行知道,“你们成一家人了,我倒成外人了!”说罢,作势就要走。江慈和长公主一左一右的挽住她的胳膊。长公主道,“行了,你也是一家人,还不成么?”三人对视一眼,抱作一团,乐的不行。翠儿见状,连忙道,“长公主、王妃,时辰快到了,我家姑娘该准备出门了……”三人这才惊觉时候不早了。长公主和苏行知都收起脸上的嘻闹。苏行知将江慈按回梳妆镜前,语重心长,“慈儿,刚得知你被赐婚给淮王的时候,姨母是既高兴又忧心,如今看到你穿着嫁衣的模样,姨母心里也总算安心了几分,姨母自小不爱念书,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姨母希望你和淮王能夫妻和睦,往后平安,顺遂!”苏行知不傻。她早就猜到高承佑所谓的克妻,不过是人为。她担忧的是,高承佑被皇帝忌惮,又被太后厌弃。江慈往后的日子会不好过。江慈心中原本就感动,听了苏行知这句,她再忍不住眼泪。苏行知也红了眼眶,拍了拍江慈的肩膀,“行了,姨母先出去了,过段时日姨母再去淮王府看你!”江慈无声的点了点头。苏行知和长公主出去后,江致差人送来了一份嫁妆单子。江慈一愣,而后急忙喊住送东西来的嬷嬷,“嬷嬷,这是什么?”嬷嬷道,“五姑奶奶,这是老爷给五姑奶奶置办的嫁妆!”江慈将嫁妆单子往嬷嬷的手里塞,“你去回我爹,就说我的嫁妆已经置办好了,这些东西他且留着!”江慈再嫁,自然不能用原先的嫁妆,因此,她便将原先的那些嫁妆卖了折成了现银,她再用这些现银,采买了一些东西。再加之,三兄也为她置办了一些东西。她如今的嫁妆,虽不算丰厚,却也中规中矩,并不会引人注目,也不至于寒酸。况,嫁给高承佑,只是走过场。她不想太过高调,更劳师动众。眼下瞧着父亲给她的这张嫁妆单子。东西虽不多,却样样名贵。她更不能收!嬷嬷为难道,“五姑奶奶,我只是来送东西,其他事的事,我一概不知,五姑奶奶若是有什么问题,下回再问老爷就是!”说罢,嬷嬷急忙跑了。老爷可是交待她,一定要将东西送到。她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岂不是很没用?江慈见嬷嬷跑了,又唤翠儿,“翠儿,你将东西还给我爹,这些东西太过贵重,我不能收!”江家还有众多儿女没有出嫁。父亲的心意,她已收到,但是她不能不为其他人着想。翠儿捏着这份嫁妆单子,犹豫道,“姑娘,这些东西都是老爷给您的,您若是还回去,老爷会不高兴的,再说了,老爷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将东西给您,就是不让您有拒绝的余地呀!”江慈怎会不知这个道理。可是……思索片刻后,江慈让翠儿从箱子里取了三万两银票出来。“你将这些银票交给我三兄,让三兄转交给我爹,就当是……我给侄儿和侄女们的一点心意!”钦阳最近在议亲,她是知道的。若是成了,便要置办聘礼了。江家不是大富之家,父亲为她置办了嫁妆,手中定不宽裕。翠儿点头,立马去办了。银票虽俗气,却是最实用的东西。没过多久,喜婆来喊,说是吉时已到。外头响起了鞭炮声,以及敲锣打鼓的声音。江慈心头一紧,有些惶惶不安,似乎这才有了成亲的感觉。小桃连忙将盖头给江慈盖上。喜婆进来将江慈扶了出去。此时,在江府大门外,高承佑身穿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正前来迎亲。百姓将马路两旁围的水泄不通。个个都想看看淮王的风彩。“不是说淮王长的五大三粗,满面络腮胡么?”有百姓问道。另一人道,“可不是?我之前还听说淮王会吃人呢!如今瞧着,这俊美的模样,哪会吃人?迷死人还差不多!”说话的是个妇人。妇人间说话,总是比小姑娘家放的开。这话一出,立马引来一阵哄笑。又有人问道,“那克妻呢?江家五姑娘这不是好好的么?也不见被淮王殿下克死呀!”“你没听说吗?江五姑娘是扫把星的命,和淮王殿下正好相配,这才没事……”“这话听谁说的?”“茶楼这几日都在说呢,人人皆知!”人群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无语的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忍不住替江慈和高承佑辩解道,“什么扫把星和克妻,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传闻岂能信?”众人瞧向她,“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