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夜凰仰望夜空不说话,宫邑辰也沉默了下来,径自与她比肩,也抬头望向月亮发呆。
“九王爷也说了……”良久,夜凰才淡然出声,“生死在即,所求的才是与心爱人携手,倘若不死,自然也将会是另一番心境了。”
“所以,你到现在还是怀疑我的真心是么?”宫邑辰笑了笑,却带出几分自嘲来,“死与不死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这场灾害,让我更加的看明白,你在我心中,胜过自己的命还重要。”
夜凰闻言只是勾唇挑了挑眉。是的,她不信。
见此,宫邑孤只得无奈的轻叹了一声,“我知道这场天花瘟疫是你一手操纵的。”
“呵呵……九王爷还真看得起我,我有那么大的能耐,还需要在宫里做个任人欺辱的宫女做什么?”夜凰眸色微沉,嘴上却讥诮反驳道。
“你当然有这能耐。”宫邑辰的语气却是难得的斩钉截铁,“你怂恿皇叔暗中招兵两千,又在最短的时间挑出新兵安插去各地军营,秘密搜罗天花病人,这一切,你真的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么?就连沧澜旧部在太行山鸠尾屯的据地我都早就知道了,之所以没有上报,一是因为你牵涉其中,二是因为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夜凰闻言当即转头看向宫邑辰,眼底的心惊再也无法掩饰。她事实小心谨慎,真没想到,这一切,宫邑辰却了解的如此事无巨细,暗暗松了口气的是,宫邑辰的话里没有提到浅水湾。
“九王爷究竟想说什么?”夜凰眸色瞬间转戾。
“我说过,你想要‘复国’,我便助你。”宫邑辰笑笑,还是那句话。
“九王爷想怎么助我?”夜凰冷笑。
“你的所作所为,无疑是把黎国变成一个死国,这样,你就真的赢了么?”宫邑辰看向夜凰的眼睛,问道,“就算你最终率领沧澜旧部将黎国取而代之,可一个空壳你要它何用?当外敌趁机侵袭,一座座死城,你又要拿什么来镇守?最后的最后,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宫邑辰的话可谓是一语中的,让夜凰瞬间怔住。
“所以……”见夜凰怔住的反应,宫邑辰放柔语气浅笑道,“你想要将黎国取而代之不是摧毁它,而是稳固它。”
“你到底想说什么?”尽管宫邑辰的话在理,可夜凰还是警惕的眯了眯眼。
“现在整个黎国都饱受天花的折磨,你若能有解救之法,所有人自然奉你若神明,到时候你要取而代之,自然受万民敬仰,水到渠成。”无视夜凰的戒备,宫邑辰终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夜凰却闻言嗤笑,“你确定是帮我,而不是私心想要挽救黎国与水深火热?”
“身为黎国皇族后裔,堂堂一国王爷,我自然看不得百姓民不聊生,我承认,我是存了私心没错,但我的心意却是真的,只要你能遏制这场瘟疫,我便助你称皇,不过……”说到这,宫邑辰忽然顿了顿,眼底泄出一丝暧昧的笑,“你得娶我。”
夜凰眨了眨眼,忽然有点接受无能,“你一个王爷,嫁人,不觉得难为情么?”
“我在乎的,只是和心爱人长相厮守,婚姻不过一个形式,谁娶谁又有什么分别?”宫邑辰打从做决定的时候,就已经看开,就连他自己都很惊讶,一个爱字,可以让他妥协到这种地步。
“可是……”确定宫邑辰句句肺腑,夜凰心境霍然开朗,不禁冒坏试探道,“那个……就算将来,后宫男子如云,你也不在乎?”
闻言,宫邑辰果然眉头一皱,沉默良久才仿似下定决心道,“只要……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人,是我就好。”如果抛却那咬牙切齿的愤然,还真有说服力,不过他心里也清楚,倘若顾青衣真的成了女皇,怎么可能只守着自己一人。
“九王爷这接受能力还真挺彪悍的。”夜凰好笑打趣道。
她当然不会承诺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就那个眼巴巴还等着自己履行婚约的奇葩凤君袇,她就给不了这样的承诺。所谓的爱情,她早在前世就耗光殆尽了,再也给不了谁那种不畏生死全身心的爱,可她知道,无论将来生命中会有多少男人,但宫邑辰确实是最放在心上的。
“除了接受,我还有第二个选择么?”宫邑辰眼神哀怨,“我也想过把你娶回家,一人独享,可你注定是翱翔九天的凤凰,没人能关得住。”他没有说的是,在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前,想到这些种种可能,愣是在家里大醉三天三夜,这才破罐子破摔的说服自己接受现实的,他也可以假意投诚利用这人,可谁让他放不下呢。
夜凰笑了笑,随即走进宫邑辰,拉起他的手就走,“跟我来。”
“干什么去?”宫邑辰被拉的一愣。
“既然想着要与我长相厮守,当前首要,是该保住你自己的命吧?”夜凰勾着唇角,语气满是揶揄。
“你这是……”
“等到感染再治,可就不一定保命了。”打断宫邑辰,夜凰道。
然而,就在两人前脚刚离开,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宫邑孤和段天涯就走了出来。
“这场瘟疫竟然是那个女人所为?”人都走没了影儿,段天涯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发出一声惊叹,“可是,我刚听九王爷说那女人想要复国?又提到什么沧澜,这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宫邑辰沉思着没有做声,只是脸色幽暗很是难看。
段天涯看他这样子,稳了稳心神才道,“对于这件事,王爷有什么打算?”话音未落,却见宫邑孤径自迈步就跟着夜凰他们消失的方向而去,不禁愕然一愣,“哎,王爷你干什么去?”随即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儿,自语道,“对啊,当务之急是跟过去看那妖女究竟用什么办法预防天花,王爷果然英明!”当即就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