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着有小小顾的梦入睡,醒来的时候,我脑海之中也都是她的身影。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洗漱过后,朝着比赛大厅走了去。走到我的位置时,看着昨晚还收拾着整整齐齐的画具变得一团乱麻时,我眉峰一蹙,心情像是被搅浑的一锅粥。
更糟糕的是,颜料全部都被混在了一起,成了一片暗灰偏黑的色调。
这样的颜料,还怎么作画?
听着清脆明亮的口哨声,我转过身去,正好对上几张年轻的脸,其中就有昨天来搭讪的两个男孩。
用脚趾想也能想到是谁做的,我淡然走开,找到了今天值班的主办方负责人。
我赶去的时候,昨天找顾晋恺搭讪的棕发女人正好领了一套全新的画笔出来,朝着我抛了一个媚眼,“小美女怎么不去陪你男朋友玩?”
“他有事先走了。”我客客气气的回应道。
“那你不就难熬了?”女人大气的笑了笑,“我先走了,回见。”
我走进房间的时候,负责人正好在打电话,示意我等一等。
我在一旁干坐着,等了足足一个小时,对方也没有挂断电话,聊着一些闲碎的琐事,反而谈得越来越投入。
“抱歉,我能不能拿一套新的画具。”我走上前去,在他身边絮絮低语着。
“你没看到我有事情在谈吗?”负责人不满的朝我递来一个冷疏的眼神,随后脸色一转,又继续投入到了谈话之中。
我继续在一旁等了足足半个小时,他才总算结束了对话,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高高的翘着脚,傲然的看着我,“说吧,有什么事情?”
我没有啰嗦,直接说明了来意。
“抱歉,我们这里有规定,所有的人都只提供一套画具,没能保管好是你自己的过失。”
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请求会遭到拒绝,我愣了愣,有些措手不及。
“可是在刚比赛的时候,并没有明确的规定过不能再领画具的事情。”虽然并不重视这次的比赛结果,可既然已经来了,我就不想白跑一趟。即便无功而返,也总不能交白卷上去。
“比赛规定里也没有说过还能够补领吧?”
没想到他说话的态度这么恶劣,想到他故意打电话让我在一旁等了接近两个小时,我索性撕破了脸皮,直言道,“刚才我来的时候,分明还看见有人补领了一套画具,难道你们这个打着公平裁决旗号的比赛,在比赛过程中已经差别对待了吗?”
“就算给你了又怎样?你们亚裔的画家能画出什么东西来?邀请你来参加比赛已经是一种殊荣了,难不成你还天真的想要在近百人之中脱颖而出,把奖杯抱回去?”负责人干笑了两声,理了理西装衣领,看着我的目光仿佛根本就不屑,“说实话,这次的比赛原本就没有替你们亚裔的画家留位置,之所以邀请你来参加,也完全是看在陈艺的份上,否则你认为凭你的本事,凭什么来参加这次的……”
不等他将我说完,我转身就走,回了房间整理东西。
既然这里的人压根瞧不起亚裔画家,就算我留在这里,也没有半点作用。
整理到一半的时候,我脑海里面突然涌现出了一阵灵感,马上丢开手中的东西,朝着比赛大厅赶了过去。
这里的人瞧不起亚裔画家,我就证明给他们看看好了。
铺展开画纸,我将画笔一一洗干净,按照自己的习惯排列好,将大染缸一般的颜料打开。
“这个女人竟然想用灰色的颜料完成比赛,还真是痴人说梦。”身后传来碎碎的议论声和嘲讽声,我直接将这些嘈杂的声音从脑海之中摒除,将所有的注意力的集中在了眼前的白纸上,脑海之中已经浮现出了一副完整的画卷。
“喂,你在做什么?”熟悉的声音传来时,我别过脸去,看了看眼前棕发的性感女人。
她凑近了看着我的画,又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我把我的先借给你吧,反正也用不完。”
“不用了。”我拒绝了她的好意。
“这次的主题是希冀,灰色的色调,怎么可能画得出来?”棕发女人不解的看着我,将手中中提着的东西往我手上送,我没有接过来,她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你该不会还在因为我搭讪你男朋友的事情生气吧?你这女人还真小气。”
见她也是一片好意,我耐着性子转身过去看向她,“我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只是我已经构思好了,所以大概用不上你的颜料,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她先是愣了愣,最终沉了一口气,笑了笑,“好吧,你说了算,既然你不用,我就回去了。”
黄昏时分,碎金般的日光从外面照耀进来的时候,我手中的画卷也落下了帷幕,垂下最后一笔。
整副画卷由灰色调构成,阳光、正在坠落的飞机、还有波光粼粼的海面。不过在飞机的一侧,是从飞机上跳伞下去的一抹灰影,而下方是一坐孤岛。
希冀从来都不是让原本美好的一切锦上添花,而是在面临生死一刻,绝望之中的一线生机。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的小小顾,又能够有这样的运气。
完成以后,我将画交了上去,盛气凌人的歧视亚裔的负责人看也没看我,翘着腿翻看着手中的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