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顾是我的女儿,是和我血脉相连的骨肉,凭什么这种不幸偏偏降临在了她的身上?我们又凭什么为了自己好过就把她忘记?
小小顾一直都很粘人,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就算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也不会希望就这样被我们遗忘。
如果我们都把她忘记,那她就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顾太太……”顾晋恺前一刻方还平静有力的声音突然变得苍白,唇间轻轻阖着,渐渐灰暗的目光就这样看着我。
我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捏着的水晶手串,愤然的加紧了手中的力道,紧握着属于小小顾的东西。
小小顾已经被迫离开了我,现在,谁也别想让我再忘了她。
“我不是自私,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已经失去了女儿,不想再看见你这样难过。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却不得不继续活下去,既然不能改变,我们只能想办法让自己活得更轻松一些。”顾晋恺眸光渐柔,试探着一般伸手靠近我,“小小顾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在这里和在那里,都是生存,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重逢的。”
我也不傻,不是不知道顾晋恺在安慰我,可是一想到小小顾就这样从万丈高空之上坠落而下,尸骨长埋在冰凉咸腥的海水之中,会被浪潮拍打,会被鲨鱼啃食,我心里就始终平息不下来,狂躁不安,翻涌着绝望的怒气。
指尖渐渐深陷紧了掌心之中,皮肤破裂的感受忽而传来时,我才松开了手,将放在腿上的杂志合上,随意丢在一边。
“时间不早了,我先休息,你忙完了手上的工作,也尽早休息吧。”我拉着被子一盖,闭上了眼,选择尽早进入另一个世界。
或许是好梦,或许是噩梦。
可是只有在梦境之中,小小顾才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轻微“啪”的一声,刺入眼缝中的光亮熄灭,只有微弱的淡光。想必他只留下了一盏光线微弱的壁灯。
我朝着一边转去,挪了挪身体后,就没有再动弹。
被子突然动了动,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双手在替我小心翼翼的掖着被子,替我理着碎发。可是我只有微微的触动,心上牵起了细微的涟漪之后,就再没有半点波动。
是我对不起顾晋恺,但是我的心思都在小小顾身上,小小顾不在了,我的心也没了。
第二天一早,美国画家协会发来了一封比赛的邀请函,我看了看,暂时丢在了一边。
刚吃过顾晋恺留下的早餐,顾晋恺又突然发来了短信。
“有一份开会要用的文件忘在家里的书桌上了,你如果起床了,能不能帮我送一下。”
我狐疑的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隐隐纳闷着。顾晋恺倒是极少有丢三落四的时候,这样粗心大意,的确不是他的习惯。
“知道了。”我回了过去,马上换了衣服,带着顾晋恺遗留在书桌上的文件,前往了公司。
踏出家门的时候,四面的光景一片晴好,路边有细细碎碎的小花,白粉色交杂着,混迹在浅绿色的青草之中。温柔的阳光从交叉相接的树梢之上映下,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这似乎是我搬出苏家别墅以后第一次出门。
原来,已经入春了啊,时间过得还真是匆忙。我微微抿起唇线,黯然一笑,朝着外面踏了出去。
为了工作方便,顾晋恺特意将房子买在了距离公司近的地方,步行大概十几分钟就能够到达。
我思绪放空,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走到了公司大门外。
正好是上班的时间,我走进去的时候,有不少上班的职员也陆陆续续的从外面走进去,光亮的地板上映着浅浅的倒映,踏着匆忙的脚步声,整个崭新的公司大厅一派繁忙的景象。
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只是或许是我太久没有和人接触的原因,看着来往匆忙的人群,我竟然有些不适应的陌生感,浑身神经下意识的紧绷了起来,脚步也更加匆忙。
我低头走着,一个系着翠绿色丝巾的女人突然撞了上来,我手中的文件也掉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太赶时间要去送些东西。”女人马上蹲了下去,慌慌张张的替我捡着文件,蹲下起身的几秒之间,浅金色的长发更加凌乱。
“没事。”我淡淡应了一声,再抬头往前走的时候,发现前面等着电梯的不少人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