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窗帘,洗漱结束后,可可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去哪儿,做些什么。她来这座旅游城市并没有提前规划,前两天的行程也是为了“那件事”顺路而行。此时完全空了下来,就不知道……正想着打开门,可可抬眼就看到欧晟盘腿坐在走廊里打着游戏。
“哦,你醒啦?哈哈难得遇到聊得来的,我就自作主张来等你啦!”欧晟抬头说了句,然后慌乱地发现游戏还没暂停,瞪大眼看着掌机里的小人“惨遭毒手”。
可可悄无声息地关好身后的门,“你这样很像跟踪狂。”
“嗯?啊?”欧晟吭哧从地上爬起来,才注意到对面女人的表情似笑非笑地暗藏危机,“啊啊、抱歉抱歉,我这人比较直接,额,你不喜欢?”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可可一言不发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欧晟默默跟在其后,仿佛做错了事被发现的孩子。一直到电梯下行到了底层,可可才开口,“你今天要去哪儿?”
反应过来摇着尾巴的欧晟狗愉快地开始巴拉巴拉自己伟大的愉快旅行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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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在这座城市里一般的热闹都从午后开始,散发着海风气息的空气都写着活力二字。
“哦哦这个角度真是太赞了,阳光间隙中出现的阴森老宅——连修图都不用……”
满山乱窜的狗啊——可可疲惫地坐在路边花坛上,看着眼前为了拍照而爬上古树的欧晟。
还没感叹完,欧晟脚一滑就从树干上滚了下来,就地一滚,呆坐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还好树干矮。
低眉扶额头,浔可然突然明白大缯平时看到她胡闹时的心情,“现世报……”
“什么?”欧晟毫不自觉地爬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没什么,你玩够没?今天跑了十七八个地方了。”
“没那么多吧!哦还有一个,现在时间正好,走走,我带你去个吃晚饭的好地方!”
可可开口刚要拒绝,就被摇着尾巴的欧晟兴致昂扬地拉起了身。
晚餐厅是一家有着露天小舞台的巴西餐厅,可可再度被这座城市的五花八门给击败,明明隔壁是古庙,这里却每晚表演着桑巴舞。异域香气的食物被欧晟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最终形成半圆形鼓鼓的肚皮。
“你不开心。”欧晟看着可可面前没动几口的食物,得出结论。
可可扫了他一眼,沉默。
“呜呜,我耍了浑身解数想拼一个美人的赞赏,却连一点交心的信任都得不到。”欧晟哀怨。
“心里拔凉拔凉的?”
“没错!早知道刚才就不用吃那个圣代了。”欧晟打着饱嗝,拍拍自己滚圆的肚皮。这幅玩世不恭的少年样引来可可的轻笑。
说实话,浔可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如此低迷。当杭诚升在她面前自杀的那一刻,浔可然觉得脑袋里似乎有一根绳子发出“啪!”的一记断裂声。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发生了变化,但她知道那一刻她无比地想逃离自己一直奋斗的工作场所,想逃离所有熟悉的一切。
“我喜欢自己的工作,每次发现真相的时候,或者代替失去一切的人,说出他们无法说出的事情时。”等浔可然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无意识地聊起了自己的工作。
异域的音乐飘扬在热闹的餐厅里。
欧晟一反常态,安静而专注地听着。
“会看到很多惨事,甚至有些,会和自己有关。朋友也警告过我,工作不要代入生活,分开这两个世界,否则有一天,我会后悔。但不管别人说什么,我喜欢我自己的方式。了解那些人,会让我更清晰地察觉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然后那个人在我面前自杀了。那一刻,我什么都做不到。”
欧晟的专注让可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那注视的眼神诚恳地邀请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跑出来旅游?”她低头搅拌着杯子里彩色的果汁,“因为我突然发现,我想不起来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这份工作,我想不起来了……这份工作的理由。”
彩色的灯光亮起,每晚定时特别桑巴的舞蹈节目在小舞台上拉开帷幕,欧晟突然站起来,一脸灿烂地看着浔可然,“来,我教你一种忘记这一切的办法。”
浔可然看看他伸出的手,下意识的看看小舞台上,“不不,我不会……”
这种程度的婉拒怎么抵抗的了热情大魔王欧晟,可可只一分钟就被连推带拉带上了舞台。表演的团队看到有客人参与简直兴奋透了,可可只剩下被形势所逼的尴尬微笑,而欧晟几乎是蹦跳着从一旁取下一把小提琴交给可可,而自己则拿着个可可不认识的巴西小乐器。
可可对着手中的小提琴凝视了几秒,就被耳中欢快的节奏给拉回了注意力。欧晟起头,一首组合着各种乐器的欢乐颂从舞台上洋洋洒洒地开始,裙摆飘逸的舞者随之变换了步伐,踢踏出愉快的舞蹈。台下本来安静的食客也渐渐被气氛感染,穿插着口哨声的鼓掌此起彼伏、可可将小提琴架上肩膀,随性地飞扬起熟耳的音乐,渐渐融入其中。
音乐与舞蹈,人群的热情与欢乐。
欧晟回头,看到浔可然脸上露出从未见过的笑容,直到后来,他才明白那笑容代表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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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着小支的录音笔,它刚播出了一段让四人都沉默的独白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