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俯身,细细观摩这幅画,他一手悬于画纸之上,手随眼动、缓缓描摹画布上精妙的布局与笔触。
“少容可喜欢这幅雪松迎客?”白淙问道。
他头也不抬:“自然喜欢,赵临溪的笔法用色是极好的。精品,不,是绝品。”
白淙抬手欲触画纸,秦疏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别碰!人手上有油汗,会污坏画作!”但须臾便反应过来,此举冒犯皇子,忙缩回手,跪下请罪。
“殿下恕罪,臣失仪了。”
白淙并不怪罪他,反而道:“你快起来。”
秦疏桐确认了白淙确实没有责罚的意思,才缓缓起身,但站得恭敬拘谨,再无半分逾矩。
“既然你喜欢,便送你吧。”
秦疏桐惊讶之下一时无言,半晌才道:“此画贵重,臣不能收。”
“我并不喜欢字画,你既喜欢又会品鉴,送你正好。”
不喜欢为何去搜罗,总不会是为了专程讨好他吧?哈哈。
他脑中划过这个闪念,用目光去白淙眼底探寻答案,换来白淙温柔的回望……
说来,白淙和白汲虽是异母而生,但两人都与今上相像,故两人的面容也有几分相似。他知道他不该这么想,但眼前人越看越像白汲……
他抿了抿唇,把那些妄念撵走,不敢再与白淙对视,偏过头语气生硬道:“多谢殿下美意,臣
不会收。”
三人一齐沉默,晏邈便在此时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我之前在玉福酒楼留了三幅上联,少容好文采,全对上了。”
秦疏桐不记得自己与别人对过对子,仔细回想,才想到之前有一天去仙音阁核对账目,徐蓉说起对面玉福酒楼一位客人留下三幅上联,第三联已过去一个多月还未有人对上。他一时兴起,对完账去玉福酒楼看那几幅上联,的确精妙,想了半日将三联都对了一遍,留了下联就走了,竟然是晏邈的上联。
“下官不知是晏大人留的雅意,唐突了。”他向晏邈拱手道。
晏邈不太高兴:“难道你知道是我出的上联,就要避而远之么?”
秦疏桐很想直言说是,他最不想和晏邈纠缠不清,要知道是他,他绝不去凑那个热闹,一时技痒对什么对子。
“下官只是……敬大人。”
这番说辞全无诚意,晏邈显然不信,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一个宫女打断。
“禀殿下,太医署送药来了。”
那宫女立在秦疏桐边上静候白淙的吩咐,白淙便看向秦疏桐:“少容,要劳烦你将药碗端来了。”
不明白他为何不让宫女服侍,但不过喂个药,也不麻烦什么,他便捧起托盘中的药碗行至白淙身边。透过碗壁感觉药温正好,他用匙舀起一勺来,弯腰送到白淙唇边。
药碗被拿走时宫女就退下了,在场只剩他们三人,见他如此动作,晏邈和白淙都是一怔。他不明所以,来回看二人神色,手还悬在半空。
白淙笑了笑,就着他的手喝下一口药。晏邈却变了脸色,两步上前抢过碗,递到白淙手中。
秦疏桐才算明白,白淙只是要他把碗端给他,没要他喂。白汲平日偶感风寒,他都是亲手喂药的,把这习惯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