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瓦白墙,青石砖。天青色等烟雨,似江南。
杨暮客轻轻漫步在雨巷里,笑笑看了看努力撑伞的许兰娘。“辛苦兰娘,还是贫道自己撑伞吧。毕竟贫道高了些,你淋到了。”杨暮客拿过伞柄,将二人都遮在伞下。
许兰娘脸色一红。这等俊秀挺拔的少年郎,谁家的女子见着了不动心呢?
他们走到了内河堤岸,岸边上一艘大船靠在浮桥边。浮桥的尽头有一匹马,马被拴在女墙边啃草。
登船一行人表明来意。
果然昨夜玉香带着小楼来到了船上游河赏夜。但天公不作美,落雨不见美景。船家言说既然不得夜晚霄汉美景,那今日可游江中雨景。
杨暮客先一步登上高层客房,敲门是玉香来迎。
玉香瞥见了后面肩膀湿了些许的许兰娘,笑笑,“少爷来得正好,粥才煮好。”
“巧了,贫道饿得头发昏。”
饭间朱大人说明了情况的严重性,但小楼却笃定要留下来等着缔结契约。
大船沿江而动,柳絮携花香落在江面。小雨冲洗石阶,宁静而美好。
朱哞和杨暮客在船中开窗看景饮茶。
“米太傅是个什么样的人?”
朱哞端起茶杯思量很久,“本官看不透他,因为常与玢王来往。下官曾多次面见米太傅。这人不喜形于色,出入也不喜带家丁。玢王说米师傅是一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
杨暮客换了个话题,“那冀朝官场如轩雾郡太守一样的人多么?”
听了这话朱哞再次为难一笑,“若说自私自利者,数不胜数。但如此胆大妄为者,下官也只独见此一人。”
杨暮客呵呵一笑,“那家姐在这冀朝开展生意要容易许多。”
但朱哞听后琢磨下,摇了摇头,“风云不定,却也难说。”
“为何?”
朱哞凑过去轻声说,“圣人有疾。”
杨暮客听后不言,等着朱哞后话。
“当朝未立太子,诸王皆为圣人之孙。可登大位者超五指之数。”朱哞伸出手掌,捏住大拇指,“本官听从国内要求,将宝压在了玢王身上。”
当一郡太守敢如此私自妄为之时,那说明中央失去了对地方的掌控。圣人不能操控权利局势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身不由己。圣人快死了……没有比这更身不由己的原因了。
若以三十多年前开始计算,柳瑞的父亲柳埂失势,致仕还乡。却搬家到了轩雾郡,这已经说明了朝堂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有家不能回,只能去掌权之地。不失为是一种凄凉。
柳瑞是真不能考取功名么?那长兰溪的县令又算什么?政治倾轧堵住了二人前程。他们二人不过是政治集团碰撞牺牲的两只蚂蚁。即便再有才华又如何?柳瑞寄情山水,死于非命。佘俊一身抱负,无处施展。
当今冀皇在朱哞的口中是一个狠毒至极的人。也是一个欲求青史留名的人。
冀朝土地兼并和商贸发展已经达到的瓶颈。若再不进行处置即将开始国力衰落。既得利益者不会主动放弃手中的权力和利益。冀皇想要改革无异于虎口夺食,那定然要做好以身饲虎的准备。
米慧好似天降神人一般,迅速抵达冀朝权力顶峰。二十三年前为国子监教谕,教授王子知识。而二十二年前,冀皇九个儿子都因为一场叛乱死了。唯独留下十六个孙子。
这十六个孙子也因为年少出痘死了两个。出痘是什么大病么?不是,但发烧在冷宫,无药医病任由其死去。
所以冀皇是一个狠毒至极的人。他还活着的时候不尊许权利遭到他人染指。
而如今,他垂垂老矣,要死了。
京都终是派遣节令之人抵达了轩雾郡。一场闹剧将被夏初之雨洗刷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