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通一脸惶恐,“山塘可不敢乱说。”
“我醉了酒,犯了什么浑,你说了好让我知道。不然我怎去哄她?”
“我的好少爷,您就饶了我。”
“有什么你不敢说的?”
“少爷您能说,可小的是肯定不能说的。”
啧。杨暮客听完就知从季通嘴里问不出什么。回头还是跟玉香打听去。
一行人上了浮石,穗光与迎客堂一众弟子站在前头挡风。因为是去俗道学府,所以这浮石跟世俗的飞舟速度相当。也不露什么灵韵,自然许多道法不可施展。
俗道学府占地数千亩,生态丰富。有农田区,工匠区,有观星台,有讲经阁。浮石落在平台卡槽之内,严丝合缝。
梅花开得正艳,粉的白的,红的黄的,胭脂吐蕊,朵朵压枝。
俗道学府自是有人迎接,扶礼观中的俗道皆是面目年轻之辈。杨暮客打眼一瞧便知修身功夫不浅。有几人竟是有宿慧的。
进了学府首先参观的是校舍。
此时校舍正是教学之时,杏坛上有老道讲经,下面三三两两挤作一团。这些修学的道士各有阵营。唯独有几人被排挤到最边上,但也学得认真。
这时那杏坛上的老道看到参观的一行人,笑了笑,“贫道讲民,诸位道长各国各有不同。但玄鹿国最为不同。其国无民,山主地主治下之人皆去一肾。与其说是民,不若说为牲口。却不如牲口,不知玄鹿国道长可否辩解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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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排挤到最边上的玄鹿国俗道面红耳赤,但又无奈起身,“我国道法不昌盛,人道仍受巫祭影响。当权者因惧农奴作乱,去一肾,减其寿,弱其性。巫师又以人肾喂养妖鹿数百年,其鹿肉,鹿血可为大药。除了农奴,国内人人受益。”
这时前面的一个道士站起来,盯着那道士看,“你玄鹿国贵人有多少?你言语中的农奴又有多少?孰重孰轻,你分不清吗?”
一行人只是驻足观赏一下,看清了这修学道士是如何上课的,便离开了。那领头的俗道也不替玄鹿国辩解。
绕过工程院来到了观星台。观星台是一个圆形的广场。高于地面十多丈,有缓坡可登台。穗光介绍说,入夜之后,此处乃是此山最高,可观想完整的白虎星宿。炁脉走向也一览无余,而且距离罡风较远,俗道于此地观想不会被灵炁所伤。
再从观星台离开,到了梅园的食府。
小楼跟杨暮客依旧在打冷战。午宴本来穗光要作陪,但见上人认亲的姐姐好似不悦,遂不做打扰。所以饭桌上只有他们一行人。
终于杨暮客趁着玉香给小楼取水的时候,爽灵飞出尸身。凑到玉香边儿上问她,“我昨儿晚上说了什么浑话,惹了小楼姐不快?”
玉香依旧照常取水,用了传音的术法,“昨日道爷回来,闯进了女子住处。说一个人睡觉冷清,要我等陪着睡。”
爽灵听了一脸疑惑,他如今尸身没长成,怎能说出这样的话?“贫道为何如此一说?”
玉香冷笑一声,“道爷为何如此之说婢子怎会知晓?道爷又说自己只是寂寞了,不会使坏。还说那妖国的执宰勾引你,但道爷不为所动。又夸那狐狸精好看,便是身段便将我等比了下去。还酸了句,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这……”爽灵听完当真目瞪口呆。他确实觉着那女妖精好看。毕竟狐狸精嘛,他一直觉着狐狸精就应当是最好看的。
“于是小姐气不过,就问你要一首夸奖她的诗。”
“额。那贫道是如何说的?”
“道爷可没作诗。而是哈哈大笑一句,姐姐跟未长开似得,跟那狐狸精比个甚么?”
玉香自是不会说,她听了小楼的话,将杨暮客赶出了厢房,让他睡在地砖上。后面还是季通起夜将杨暮客背回的房间。
爽灵回了尸身,杨暮客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醉酒耍酒疯,还夸那狐狸精好看。不就是作诗嘛。他盯着小楼看了起来,想做个文抄公,从典籍里挑一句夸咱家小楼姑娘漂亮的诗句。
这一看,将贾小楼看得发毛。小楼觉着自家弟弟瞧自己的眼神,跟屠户看肉货一般。
但想来想去,杨暮客没找着合适的。小楼美则美矣,略有娇憨,但身姿单薄,确实无甚本钱。亦非高挑,若说似那江南女子娇小柔美,却也谈不上。莫名想到李商隐的一句诗。
“巧笑知堪敌万几,倾城最在着戎衣。”这句话顺着嘴便秃噜出来。
声音不大,凑在一旁的小楼恰巧听得真。一肚子火起。怎地?那狐狸精便是身材好?本小姐便要着戎衣?
看到小楼面色难看,杨暮客也觉着这句诗不咋地。当然,不是诗不好,而是用在小楼身上不咋地。那冯小怜是个什么女子,我家姐姐又是何等高贵。搜肠刮肚,一句夸黛玉的诗念了出来,“似一朵轻云出岫,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似风拂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