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说,杨暮客也觉着是自己眼高手低,“诸位招揽妖精相伴,其实也算是功德。”
李甘阴森的脸上竟有些自嘲的笑容,“上人当真如此作想?”
杨暮客吃不准这李甘所思,单刀直入,“那教谕以为如何?”
李甘露出一口白牙,“不过是牛扩为了哄骗他那师兄所为罢了。这些个妖精还不是他们的血肉口粮。”
杨暮客正襟危坐,“贫道洗耳恭听。”
李甘变出一盏茶壶,斟茶倒水,细细解释,“方圆不过几十里的山林,哪里找得到如此多的灵性生灵?”
杨暮客点点头。
李甘将装满晶莹茶水的茶杯推至小道士面前,“不过是净宗糊弄人的手段,以外力通其窍穴,灌入灵炁致使易变。成了便是圈养的灵兽,败了便是一席餐饭。即便修得大成……最终也要落得化成血食。”
杨暮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确实可口,抬眼看他,“教谕同是净宗修士。”
李甘点点头,“净宗行邪道之事者,比比皆是,鄙人何必遮遮掩掩?我等落到如今地步,不正是因为其道不正吗?”
杨暮客听了此话哑口无言。
李甘继续说,“这邵阱国国民被分了三等,被牛虱化妖的,褪去横骨的,化形的。我手底下的鬼妖亦是如此。牛虱寄生化妖那些个只知吸纳灵炁,这灵炁还是那胎衣漏洞泄出来的。褪了横骨的,鄙人安排手下教授些个歪理,正理那牛扩不允。至于化形的,牛虱入脑太深太久,都是那牛扩的玩物。道长何以说此国为教化妖民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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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暮客沉吟着,慢慢说着,“教谕为何与我言说此事?”
牛扩?这个面相憨厚的牛妖此时才正式进入杨暮客的视野里。李甘这番说辞意欲何为?
李甘叹了一声,“不与上人言说又与何人言说呢?此间任务结束,硬凑数千年终是各奔东西。遇见上人便是缘分,若是再续前缘,上人遇着了牛扩等人莫要被其诓骗。”
“为何不是贫道与教谕再续前缘?”
“鄙人不准备做鬼了。尊者许了我栖身之所,我意欲往生,来生报答尊者恩情。”
杨暮客也不问他为何不去翅撩海,而是问他,“何以笃定来生有根骨,有福源继续修行?”
“一生不许,那便两生。”
听完这话杨暮客肃然起敬,“大鬼若是重修,比那妖精,比那人族,自是千难万难。贫道本以为净宗修士只信那‘我自为王’的道理。”
李甘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这小道士竟然还知净宗修行之理。想来宗门定是典籍丰富,高门子弟心胸开阔,竟然并不讳之于口。他郑重回小道士说,“净宗学派众多,我之学派并非修习此理,我乃信奉‘生得自由’,修心已久,自知路途不通。”
杨暮客琢磨下李甘的话,想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又觉着没啥立场去劝。他又不是邵阱国居委会大妈。此时才想起来是有正经事情要办,问李甘,“这胎衣破损之处,当有上古遗物出土,不知教谕可曾知晓?”
李甘指了指边上的棺椁,“这棺椁是用一块螺石打造,里面的棺材也是琥珀所制。”
杨暮客也随他指头瞧了瞧,“工艺虽好,却失了自然之美。不知教谕可有出土原物。家姐喜欢历史文玩,这方天地若有好物,贫道意欲换取一些。”
李甘本就是皇朝勋贵,对于凡俗之物也曾喜爱万分。“我那发妻棺椁之中倒是有些许陪葬之物,不知道长可有意取用?”
杨暮客赶紧摆摆手,“夺人之美非贫道嗜好,就这方天地虾元遗物便好。”
李甘想了想,“这物件当真不少,但若说价值……却也不见得珍贵。外界小妖平日里用的锄头是虾元科甲虫的牙齿化石,所建房屋脊梁乃是用巨物节肢。既不美,亦难雕琢。些许琥珀,不是做成了锅碗,便是磨成西沙装点灯罩。我这暮中不曾收纳那些东西,枭兀娘娘那边倒是有些刀兵是虾元妖骨所制……”
杨暮客一听,这些个妖精当真是暴殄天物。“当真没有什么小巧又便于携带把玩的物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