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夹着妖兽的肉食塞进嘴里,“贫道出山都不足一年,这里头千头万绪,您问贫道是问错人了。”
城隍小声地说,“您是上清门人,这天道宗的事情您就不想管一管吗?”
杨暮客放下筷子,“扶礼观之人可曾扰乱人道?”
“绝无此事。”
“那扶礼观之人可曾放任妖邪?”
“更不可能。”
“既然如此,贫道管他何事?”
城隍咬了咬牙,“那扶礼观独占我周上国人道香火……”
杨暮客揣着仙玉可不怕什么六耳,直白地说,“你放下碗骂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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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不知,扶礼观只许本神一成,卢金山言说可再提半成。”
“结缔契约之时为何无有异议?半成香火动摇立身之本,有德乎?”
城隍一时间面红耳赤,“周上国人道非扶礼观辖制,何以言德?我于国神治下执掌阴司,扶礼观本就大势欺压,如今有了二选,自当有所思量。”
杨暮客听着笑笑,“城隍以为我该如何去管?”
“道长身份尊贵,我等想推荐道长为理事,与之交涉。”
杨暮客也细细思量,慢慢说,“城隍以为我傻么?”
“道长明心见性,自是聪慧。”
“那这出头鸟贫道去做,贫道便成了以势压人的。”杨暮客其实船上就猜出来个大概。
那龙王出货,天道宗收货。这边是条修行界的贸易商路。商路自然需要确保安全,如今听闻了扶礼观的名声,自然知晓这扶礼观便是那天道宗的安保大队。年年大量修行物资来往流通。不知多少妖邪看着眼热。周上国九成香火交上去自然是保护费,人道兴盛之地本来就鲜有修士仙山。扶礼观想必也花了大心思。
如今人道再盛,这周上国人道香火已经变成了一块肥肉。本就占着餐桌的扶礼观不想与人分润。那海上龙种似乎勾搭上了卢金山,要跟这边较劲。
其实杨暮客心里还有个小心思,若是自己替上清门分得一丝一毫,也算有功吗?但很快他就清醒过来。人道经营,无不是长久之事。短了一代修士,几代凡人,长了千年万年,山河异色。他凭什么代表上清门去与天道宗的扶礼观去争?
“可道长便忍心见我等受此欺压吗?”城隍见利诱不成,便动之以情。
杨暮客叹口气,“贫道亦是以为天道宗手伸得长了些,那西岐国有他们,这周上国还有他们,就连那海中龙种都要与之贸易。”
城隍赶紧附和,“确实如此。”
但杨暮客话音一转,“可天道宗派遣旁门驻守于此,想必一片蛮荒之时,那些道人便除邪降妖,整理炁脉,如今得见兴盛。有失有得,理当如此。”
“道长言之有理,但那扶礼观得远大于失。我等神官以为足矣。小神被奉为神官之时,这陇阴郡只有百万人口,如今三千万治民。我手下游神从数百至如今上万,可香火皆要由我那一成中分润。小神已经不堪重负……我本阴德已满,该是修鬼仙之路,升执岁殿。可那扶礼观不允,因为他们也寻不见可以治理三千万人口阴律的鬼王。如今正法教游神来此,可解本神之难。”
听完这话杨暮客话音再转,“听闻你之难处,贫道也感同身受。时过境迁,那人道在变,阴司却一成不变的确不合时宜。正法教若能分担也是一桩美事。”其实他自己都替自己害臊,感同身受个屁。
“小神多谢道长理解。”城隍已经放下颜面,甚至是带着央求的口气,“那道长是否与那卢金山的道长一见?”
杨暮客端着酒杯想了想,“此时相见不合时宜。还是待时机成熟以后再见罢。”
城隍端起酒壶,眼中有些失落。
灵食美酒着实上头,从那城隍府邸离开时杨暮客觉着自己有些飘了。思绪错综复杂,不知哪儿才是头。出了阴间回到那处山头。竟然见着厨青和小道童就在一旁早课。
掐诀一口气吹散了障眼法,从那假身之处站起来。朝阳正好,厨青冻得脸色发紫,那小道童却面色红润。
“你们俩怎么也来此地早课?”